藏经阁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林轩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体内因《血炼燃元术》而残留的些微虚弱感,以及那澎湃汹涌的淬体五重巅峰力量。他需要尽快找个地方,将刚刚“记下”的《柳絮随风步》与早已融会贯通的《基础拳法》真正融于肉身,形成肌肉记忆,同时进一步巩固修为,弥补损耗的本源。
林家府邸虽大,但人多眼杂,尤其是他如今已成为焦点,寻常的修炼场地已不合适。他略一思忖,便想起一个去处——位于林家后山边缘的一处废弃练武场。那里靠近围墙,偏僻荒凉,因早年发生过一次小型山体滑坡,掩埋了部分设施,便被家族废弃,平日里罕有人至。
打定主意,林轩不再停留,身形一动,便朝着后山方向行去。他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柳絮随风步》中“随风而动”的些许韵味,身形飘忽,落地无声,速度竟比寻常淬体五重修士全力奔跑还要快上几分,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灵与协调。
沿途遇到的林家之人,无论是子弟还是仆役,见到他纷纷避让,目光复杂。林轩视若无睹,很快便穿过层层院落,来到了府邸后部。
越往后走,人迹越是罕至。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一个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隐约可见的废弃练武场出现在眼前。场地上铺就的青石板大多碎裂,缝隙间长满了顽强的杂草,一侧还有小山般的泥土和碎石堆积,那是多年前滑坡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与府邸前院的繁华鼎盛形成鲜明对比。
“倒是个清静地方。”林轩微微颔首,对此地颇为满意。
他走到场地中央,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大青石板上,盘膝坐下。先是运转《九转轮回诀》,调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将因赶路而略微躁动的气血平复,同时也以功法独特的滋养之力,缓缓修复着因施展《血炼燃元术》而受损的生命本源。虽然进度缓慢,但聊胜于无。
待状态调整到最佳,他缓缓起身。
没有立刻演练步法或拳法,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闭上双眼,意识沉入识海。并非沟通《九转轮回诀》,而是纯粹地回忆《基础拳法》与《柳絮随风步》的每一字一句,每一幅图谱。
在他的帝尊神魂面前,这两本在旁人看来粗浅无比的功法,其文字与图形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了无数细微的光点与线条,拆解、组合、推演……不仅仅是照本宣科,更是以他无上的武道见识,追溯其创造者的初衷,剖析其力量运转的底层逻辑,甚至将其与第一世武道宗师李乘风的浩瀚记忆相互印证、补全。
《基础拳法》三十六式,直拳、摆拳、勾拳、格挡、架打……招式简单到枯燥。
《柳絮随风步》十八种步法,滑步、撤步、绕步、腾挪……变化浅显而直接。
但在林轩的推演中,这些最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化为了构成武道的基石。直拳为何要腰马合一?摆拳为何要拧腰转胯?滑步为何要重心下沉?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蕴含着发力、平衡、时机的至理。
“大道至简,衍化至繁…”林轩心中明悟更深。这两门基础武技,看似是起点,实则若修炼到真正的“圆满”之境,窥见其蕴含的“意”,其威力与潜力,绝不逊于许多所谓的高阶武技,甚至因其纯粹,更贴近武道本质。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再无半分疑惑。
他开始动了。
没有催动丝毫气血之力,没有爆发惊人的速度,他只是如同一个最初学武的稚童,一板一眼地演练起《基础拳法》。
直拳、摆拳、勾拳……
动作缓慢,甚至显得有些笨拙。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嗤笑出声,这与他们平日所见的虎虎生风的拳法简直天壤之别。
然而,随着林轩一拳一脚的展开,一种奇异的感觉渐渐弥漫开来。
他的动作虽然慢,但每一个姿势都标准到了极致,仿佛用最精密的尺子丈量过。肌肉的舒展,关节的转动,重心的转移,无不完美契合人体发力最优解。更令人心惊的是,在他这缓慢的演练中,竟隐隐带着一股“势”!一股沉稳如山,不动如岳的“势”!
仿佛他打的不是拳,而是在描绘一种“不动”的真意。
演练完三遍《基础拳法》,他周身气息已然圆融一体。随即,脚步一变,开始修炼《柳絮随风步》。
滑步、撤步、绕步……
他的身形在场中飘忽移动,依旧没有动用力量,步伐轻盈,如同真的变成了一片柳絮,随着无形的微风在场中飘荡。轨迹难以捉摸,重心在双脚之间微妙转换,给人一种随时可能跌倒,却又始终维持着一种诡异平衡的感觉。
这步法,看似柔弱无力,与拳法的沉稳截然相反,但在林轩的演绎下,却又隐隐透出一股“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灵动的“势”。
若说拳法是“静”的极致,那步法便是“动”的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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