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在旁说道:“两位姑娘,他伤势未愈,需要静养。”
“我想一个人静静。”杨过也揉着太阳穴轻声道。
两人虽然不愿,但是也怕耽搁了杨过养伤,于是对着彼此冷哼一声。
最终,程英率先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陆无双也道:“我去给你买些蜜饯,吃药后吃一颗,就不苦了。”
郭芙也嘱咐其好好修养。
三人相继离去。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杨过靠在榻上,静静地看向窗外。他收到了师父的信,让他在襄阳好好养伤。当时他并未多想。那场惨烈的殊死战斗至今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一战成名。
自从杨过在万军之中悍然击杀蒙古大汗蒙哥,这座抗蒙前线的英雄之城就沉浸在一种近乎狂热的欢庆中。街道上张灯结彩,茶馆酒肆里说书人一遍遍讲述着那惊天一战,连孩童嬉戏时都在扮演“剑侠”在万军从中斩杀“蒙古大汗”。
郭府更是门庭若市。每日前来拜访的江湖豪杰、朝廷官员络绎不绝,都是为了见一见那位当世奇功的缔造者。
因为有郭靖的挡驾,最近才少了些。
他确实享受这份荣耀。享受被人尊崇、被人仰望的感觉。他毕竟还年轻,这本就无可厚非。
自从击杀蒙哥后,他一直在襄阳养伤,被鲜花掌声包围,几乎忘了一个事实——全真教,地处终南山,在蒙古势力范围内。
而他,杀了蒙古大汗。
蒙古人会怎么做?
报复。一定会报复。
那么首当其冲的...
“师父...”杨过心中一紧。
他想起师父给他的信,当时只是以为师父想要让他在襄阳好好修养才暂时不让他会终南山。现在想来,恐怕师父当初已经有所预料......
他想起离开终南山时,师父送他到山门,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放手去做,一切有师傅在。
那时他意气风发,只想着立不世之功,扬名天下,从未想过此事的后果。
现在功成了,名就了。
可师父呢?师门呢?
杨过猛然起身,大步走向房门。他要去找郭伯伯,问清楚现在的局势。
刚拉开门,却见院中站着一个人。
月下,程英一袭白衣,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已等候多时。
“程姑娘?”杨过一怔,“这么晚了...”
“杨大哥。”程英走过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有话要对你说。”
杨过心中那股不安更浓了:“进来说。”
两人回到屋内,程英关上门,转身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杨大哥,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杨过瞳孔微缩:“是终南山的事吗?师父他们...怎么了?”
程英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收到消息,蒙古在紧急调动数万大军,直扑终南山,恐怕......”
他踉跄后退,扶住桌子才站稳:“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也是刚刚得知,郭大侠和黄帮主怕你伤势未愈冲动行事,想要瞒着你。但我...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杨过脸色煞白。
他在襄阳享受尊崇,乐不思蜀,却不知道为师门带来了灭顶之灾。他经历过襄阳大战,自然知道江湖门派面对精锐大军的围剿,恐怕难有还手之力。
“我...我真该死...”杨过一拳砸在桌上。
那里有他的师父,长辈,同门,他决不能让他们为他的行为承担后果。
“我要回去。”杨过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绝。
“杨大哥,你的伤...”
“伤不重要。”杨过打断她,“师父,师门危在旦夕,我岂能在这里苟且?”
他快速的收拾行装,并给郭伯伯和郭伯母留下了一封信。他知道如果让郭伯伯他们知道,恐怕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回去。此时终南山一定危机重重,郭伯伯他们肩负重任,不能然他们跟自己冒险。所以准备一个人离开。
程英知道劝不住,只能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过动作一顿,看向她:“程姑娘,这是我的事,你不必...”
“柳真人也是我的长辈。”程英平静道,“而且...”
她顿了顿:“而且这一路凶险,你伤势未愈,需要有人照应。”
杨过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用,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点头道:“好。多谢程姑娘。但此事不宜声张,尤其不能让芙妹和无双知道。”
“我明白。”
两人简单收拾,趁着夜色,悄悄离开郭府。
走到院门时,杨过回头看了一眼这住了月余的院落。
满园春色,繁花似锦。
红颜环绕,尊崇加身。
这一切,曾让他沉醉。
但现在,梦醒了。
他转身,大步走入夜色。
前方,是千里之外的终南山。
“师父...”杨过握紧拳头,“等我。”
月色下,两道身影悄然出城,骑马向北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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