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行在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初夏的阳光透过帐帘缝隙,投下几道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帐内的沉郁。赵匡胤身着赭黄常服,端坐于案后,手中捏着一封刚从汴京快马送抵的弹劾奏章,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这封奏章由殿中侍御史程羽联名三名御史共同上奏,字里行间直指曹彬:“前西川镇守、今枢密副使曹彬,昔年在蜀,纵容旧部朱能、李源等私募乡勇,逾三千之数,装备精良,远超团练规制,实乃阴蓄武力;西川转运司账目核查,粮饷军械存在五万两白银缺口,疑似被其旧部挪用,以充私兵之费;曹彬身为主帅,对旧部所作所为视而不见,甚至暗中纵容,其心难测,恐有图谋不轨之嫌,恳请宋王殿下彻查,以安社稷!”
奏章末尾,还附上了吕端从西川发来的初步密报摘要,虽无确凿证据,却字字诛心,将 “结党营私”“阴蓄异心” 的帽子,狠狠扣在了曹彬头上。
赵匡胤反复翻阅着奏章,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了解曹彬的为人,沉稳谦逊,忠心耿耿,断不像是会图谋不轨之人;可这封弹劾奏章,有御史联名,有转运使密报佐证,又容不得他全然忽视 —— 尤其是 “阴蓄武力” 四字,触碰了君王最敏感的神经。
“传曹彬即刻觐见!” 赵匡胤终是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内侍领命而去,不多时,曹彬身着紫色枢密副使官袍,步履沉稳地走进大帐,躬身行礼:“臣曹彬,参见殿下!”
“平身。” 赵匡胤抬了抬手,将弹劾奏章掷于案前,“曹卿,你自己看看吧。汴京的御史,已经把弹劾你的奏章递到朕这儿了。”
曹彬依言上前,拿起奏章,快速翻阅起来。他的神色平静,既无惊讶,也无恼怒,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职场中 “欲加之罪” 的套路,早在平定西川后,便让朱能、李源等人整理了全套的军政档案,编纂成《西川军政辑要》,一式三份,分别留存西川、上报枢密院,自己也随身携带副本,就是为了防备今日这种突如其来的弹劾。
“殿下,臣有本奏。” 曹彬将奏章放回案上,躬身道,语气坦然,没有丝毫慌乱。
“你有何话说?” 赵匡胤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曹彬转身,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装订整齐的文书,封面题着 “西川军政辑要” 五个工整的楷书大字。他将文书呈至案前:“殿下,这是臣昔年镇守西川时,命人整理的西川军政档案副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乡勇编练的缘由、审批流程、兵员数额、粮饷来源,以及近五年西川军政的完整账目,臣今日带来,便是为了回应弹劾中的不实之词。”
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曹彬竟早有准备。他接过《西川军政辑要》,随手翻开,第一卷便详细记载了编练乡勇的背景:“西川地处西南,蛮汉杂处,夷獠部落时有叛乱,且成都府、梓州等地乃蜀地商路枢纽,盗匪猖獗,地方厢军兵力不足,难以兼顾保境与护商之责。臣于建隆三年上书枢密院,恳请编练地方团练,以补厢军之缺,每县限定百人,总计不逾三千,皆从良家子弟中招募,农忙务农,农闲训练,所需粮饷由地方赋税列支,每年上报三司核查,获批后施行。”
文书中,还附上了当年枢密院的批复文书、乡勇招募名册、粮饷拨付凭证,甚至还有每年三司核查后的回函,件件清晰,有据可查。
赵匡胤继续翻阅,看到账目部分时,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粮饷、军械的收支情况,甚至精确到一两银子、一柄长枪。其中明确记载,所谓 “五万两白银缺口”,实为去年西川南部夷獠叛乱,朱能、李源率乡勇平叛时的紧急军需支出,事后已补报三司,并有平叛捷报、地方耆老的感谢信作为佐证,并非所谓 “挪用”。
“殿下,” 曹彬见赵匡胤翻阅完毕,缓缓开口,语气坦荡,“西川情形特殊,蛮汉杂处,商路重要,若无足够的地方团练,百姓难以安居,商路难以畅通。臣当年编练乡勇,皆为保境安民,每一步都循规蹈矩,有章可循,所有兵员数额、粮饷支出,均报枢密院及三司备案,绝非‘私募私兵’。”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赵匡胤,神色坚定:“臣若有异心,欲阴蓄武力,何必留下这等详尽的明账?何必事事上报朝廷审批?岂不是自寻死路?弹劾奏章中所言,皆是吕端捕风捉影、程羽等人刻意构陷!”
赵匡胤放下《西川军政辑要》,脸上的阴沉渐渐散去,眼中的疑虑也淡了许多。他盯着曹彬,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曹卿,朕相信你的为人,但此事已闹到朝堂之上,御史联名弹劾,若不彻查,难以服众。你意下如何?”
“臣恳请殿下彻查!” 曹彬毫不犹豫地答道,“臣请即刻下钧旨,锁拿叙州知州周铭入京 —— 周铭当年负责监督乡勇粮饷收支,对所有账目了如指掌;或派钦差赴川,甚至可由晋王殿下亲信带队,全面核查乡勇编制、粮饷账目,臣愿待罪于此,静候彻查结果!若查有实据,臣甘受凌迟之刑,绝无半句怨言;若查无此事,还请殿下还臣清白,严惩构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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