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再次出发,气氛比昨日更加微妙。经过一夜的休整(或者说,是暗流涌动),众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似乎被捅破了一些,彼此间的警惕和疏离感更强。
邋遢老道依旧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偶尔扫过叶辰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探究和算计。胖商人贾胖子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与谁都能搭上两句话,但眼神深处的精明却从未减少。那阴鸷青年则更加沉默,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他的两个护卫更是寸步不离,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可能存在的威胁。
吴老作为引路人,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埋头赶路。他的速度比昨天更快,路径也更加崎岖难行,有时甚至需要借助藤蔓攀爬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显然,他希望在正午阳气最盛、瘴气相对稀薄的时候抵达谷口。
随着深入,周围的植被愈发茂密奇诡,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地面上盘根错节,厚厚的腐殖层散发出浓烈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彩色瘴气也越来越浓,即使有避瘴符护体,刀疤和剑客也能感觉到一股沉闷的压力,呼吸有些不畅。他们不得不更加频繁地催动真气,以抵抗瘴气的侵蚀。
唯有叶辰,依旧步履从容。他筑基期的修为,体内液态真元自成循环,对这点瘴气几乎免疫。他甚至能感觉到,此地虽然瘴气弥漫,但天地灵气的浓度,却比外界高出不少,只是属性斑驳杂乱,夹杂着大量的毒戾之气,寻常修士难以直接吸收利用。
“快到了。”前方的吴老忽然停下,指着前方一片被浓郁得如同实质般的七彩瘴气笼罩的山谷入口,“那里就是瘴雨谷的入口。记住,进去之后,紧跟我的步伐,踩错一步,就可能触发天然的毒瘴陷阱或者陷入沼泽,万劫不复。”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谷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长满滑腻苔藓和奇异毒草的岩壁。谷内的七彩瘴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视线根本无法穿透。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声响,仿佛是毒虫爬行,又似是冤魂哀嚎。
即使是刀疤、剑客这等常在刀口舔血之人,看到如此险恶的环境,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贾胖子的笑容收敛了些,阴鸷青年眼神更加锐利,连那邋遢老道,也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某物。
就在这时,另一侧密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另一队人马也走了出来。
这队人有七八个,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华丽苗疆服饰、头发上插着银饰、容貌娇艳却眼神带着一股野性的少女。她身边跟着一个手持蛇头杖、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老妪,以及几名气息彪悍、穿着民族服饰的护卫。这些护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蛊虫气息,显然精通蛊术。
“哟,这不是吴老吗?真是巧啊。”那苗疆少女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目光扫过吴老身后的众人,在叶辰脸上停留时,闪过一丝好奇,随即又落到那阴鸷青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怎么,你们中原没人了?尽带些歪瓜裂枣和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蓝凤凰,管好你的嘴。”吴老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少女颇为忌惮,“谷口就在眼前,各走各路。”
被称为蓝凤凰的少女娇笑一声:“急什么?这谷口‘千瘴迷踪’每次开启,路径都在变化。谁知道你带的路对不对?不如让我们‘五仙教’先行如何?我们对此地的了解,可比你这半路出家的引路人深多了。”
她这话一出,她身后的老妪和护卫都上前一步,隐隐散发出压力。那老妪手中的蛇头杖更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杖头的雕刻仿佛活了过来。
吴老脸色一沉:“蓝凤凰,你想坏了规矩?”
“规矩?”蓝凤凰嗤笑一声,“规矩是强者定的!我看你这队人,除了你这老家伙还有点看头,其他的……”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叶辰等人,轻蔑之意溢于言表,“还是乖乖跟在我们后面,捡点残羹剩饭吧!”
她身后的护卫发出哄笑声,态度嚣张。
刀疤和剑客脸色难看,手握紧了兵器,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那老妪的气息深不可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贾胖子眼珠转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阴鸷青年脸色冰寒,他身边的两个护卫已经踏前一步,真气暗涌。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吵死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漠。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个一直被他们忽视、被认为是“小白脸”的年轻男子——叶辰。
只见叶辰缓缓抬起头,目光甚至没看那嚣张的蓝凤凰一行人,而是落在了吴老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吴老,带路。若有人挡路,清理掉便是。”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全场瞬间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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