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的话如同惊雷,在嘈杂的武器工坊炸开,瞬间引来了所有狼族匠人和附近战士的目光。比现在所有武器都更坚硬、更锋利的神兵利器?出自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异族雌性之口?这简直是对狼族引以为傲的锻造技艺的挑衅,更像是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
“你说什么?”一个膀大腰圆、脸上带着火焰灼烧伤疤的老狼匠人猛地放下手中的铁锤,声音洪亮带着怒气,“小雌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些破石头,我们试过无数次!除了硬得硌牙,根本锻造不出像样的东西!”
“古鲁长老说得对!”旁边有年轻的匠人附和道,“我们狼族的黑曜石刃和骨刀才是最强的!你一个外人懂什么锻造?”
质疑和不满的声音瞬间此起彼伏。若非雷恩站在苏星身旁,恐怕有些脾气火爆的匠人已经要上前理论了。
银爪站在人群外围,抱着双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显然等着看苏星如何收场。
面对汹涌的质疑,苏星神色不变。她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知识的壁垒,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存在。
她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而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灰黑色的铁矿石,又拿起一小块他们弃之不用的、带有蜂窝状孔洞的矿渣(初步还原铁留下的痕迹,但他们不懂其价值),转身看向始终沉默、但金褐色眼眸深处已掀起波澜的雷恩。
“信任需要实证。”苏星将矿石和矿渣递到雷恩面前,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哗,“给我三天时间,一些帮手,以及这些‘没用’的石头和矿渣。我会在大家面前,亲手将它们变成你们从未见过的金属。若我做不到,任凭处置。”
她的眼神坦荡而自信,没有丝毫心虚或闪烁。那是一种基于知识和实践而产生的、无可动摇的笃定。
雷恩凝视着她。他见过她在祭祀上的倔强,见过她在荒野中的坚韧,见过她疗伤时的专注,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刻般,眼中闪烁着仿佛能点燃文明之火的光芒。这光芒,比他见过的任何宝石都更璀璨。
周围的喧闹声不知不觉小了下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雷恩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这不仅仅关乎几块石头,更关乎他对这个异世雌性的信任程度,以及可能带来的、颠覆传统的风险。
雷恩的目光从苏星脸上,移到她手中那其貌不扬的矿石上,最终,扫过周围那些带着怀疑与不服的族人。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我给你三天。需要什么,直接告诉古鲁长老。”他看向那个脸上带疤的老匠人,“古鲁,全力配合她。”
“王!”古鲁长老急了,“这……这太儿戏了!我们还有很多武器订单要完成,怎么能陪一个雌性胡闹……”
“这不是胡闹。”雷恩打断他,金褐色的眼眸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命令。狼族从不畏惧尝试,若她真能做到,这将是我族强大的新契机。若不能,”他看向苏星,目光深邃,“也不过是浪费三天时间和几块石头而已。”
王命已下,无人再敢公开反对。古鲁长老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算是接下了这个他眼中荒谬的任务。银爪眼中的讥讽更浓,显然认定苏星必将失败。
苏星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雷恩基于她之前表现所给予的、一次巨大的信任和投资。
“我需要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一个可以承受高温的简易窑炉,大量的木炭,结实的兽皮鼓风袋,还有水……”苏星不再耽搁,立刻转向古鲁长老,条理清晰地列出她需要的东西。
古鲁长老听着这些陌生的要求,眉头越皱越紧,但碍于雷恩的命令,只得阴沉着脸,指挥人手去准备。
接下来的两天,苏星几乎扎根在了工坊旁特意为她划出的一片空地上。她无视周围或好奇、或怀疑、或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亲自参与指导狼族兽人用粘土和石块垒砌一个简易的竖炉(土法高炉的雏形),教导他们如何制作和使用兽皮鼓风袋来提高炉温,如何将矿石和木炭分层放入……
她的动作麻利,指令清晰,虽然身体依旧单薄,但那专注而笃定的神态,竟隐隐有了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场。一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年轻狼族,在她的指挥下,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古鲁长老虽然不满,但作为资深匠人,他敏锐地察觉到苏星的方法虽然古怪,却似乎暗含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原理,尤其是那鼓风升温的理念,让他隐隐觉得或许真有几分可能。他不再公然反对,而是阴沉着脸在一旁默默观察。
雷恩偶尔会过来,但他从不干涉,只是远远地看着苏星忙碌的身影,看着她与那些粗糙的工匠和材料为伍,脸上沾着煤灰,却眼神明亮的样子。金褐色的眼眸中,探究与兴趣越来越浓。
而躺在石屋中的凌霄,也从负责看守(兼照顾)他的狼族战士口中,隐约听说了苏星正在进行的、堪称惊世骇俗的“实验”。他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屋顶,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为苏星担心,怕她失败后会遭受责难,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与……隐隐的自卑。她正在用她的方式,在这个强大的部落里奋力开辟道路,而自己,却只能无力地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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