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大楼,常务副市长秘书办公室。
这里的空气都似乎带着一种体制内特有的严肃与秩序。王明轩秘书的办公室不算大,但位置极佳,陈设简洁却透着不容忽视的份量。王秘书本人约莫四十岁年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袖口处……空空如也,并没有佩戴任何袖扣。
他见到林辰,脸上立刻堆起热情而不失分寸的笑容,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迎上来:“林局长,欢迎欢迎!早就听说文化局来了位年轻有为的副局长,一直没机会见面,快请坐。”
两人在会客沙发上落座,工作人员奉上热茶。
“王秘书您太客气了,是我应该早点来向您和赵市长汇报工作。”林辰姿态放得很低,笑容谦逊,将一个初来乍到、希望得到上级指导的年轻干部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先是简要汇报了文化局近期的一些常规工作,重点提到了关于规范文艺团体运营的初步想法,言辞恳切,思路清晰,完全是一副干实事的模样。
王明轩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插话几句,无外乎是“赵市长很关心文化建设”、“思路很好,要稳步推进”之类的官场套话,气氛融洽和谐。
眼看汇报接近尾声,林辰话锋看似不经意地一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
“王秘书,说到文艺团体,前两天我碰巧听说恒泰集团那个‘金雀艺术团’,好像出了点意外?有个女孩跳楼了?唉,真是可惜,年纪轻轻的……”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王明轩的反应。
王明轩脸上的笑容不变,端着茶杯的手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是啊,我们也听说了,非常令人痛心。企业方面已经在妥善处理后续了,毕竟涉及到员工的生命,一定要安抚好家属。”
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官方口吻。
林辰点点头,表示认同,随即像是闲聊般,用一种更随意的语气说道:“是啊,希望如此。我那天正好去医院看个朋友,路过ICU那边,好像还看到……咦,对了,”他仿佛突然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目光自然地扫过王明轩空着的袖口,“我好像在那边捡到个小玩意儿,看着挺别致的,像是个袖扣,黑乎乎的,上面好像还有个带翅膀的蛇?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掉的,王秘书您见识广,认识这东西吗?”
他描述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就在“带翅膀的蛇”这几个字出口的瞬间,王明轩脸上的肌肉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僵硬了刹那!虽然他迅速用喝茶的动作掩饰了过去,但林辰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悸与冰冷。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零点几秒。
王明轩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林辰脸上,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意味。
“哦?还有这种事?”王明轩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平稳,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热情,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医院那种地方,人来人往,掉个东西很正常。这种小玩意儿,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轻巧地将话题带过,既不承认,也不追问,展现出了极高的城府。
但林辰知道,他听懂了。这枚袖扣,就像一根刺,已经扎进了对方的心里。
汇报工作到此,已经失去了继续的意义。林辰识趣地起身告辞。
王明轩也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挂起公式化的笑容,将林辰送到办公室门口。
就在林辰一只脚踏出门口时,王明轩突然在他身后,用一种不高不低、却意味深长的语气缓缓说道:
“林局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东华这个地方,水很深,有些闲事……少管,才能长命百岁。”
这话,听起来像是前辈对晚辈的善意提醒,但那平静语调下蕴含的冰冷警告意味,却如同实质的寒针,刺入骨髓。
林辰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同样用平静的语气回了一句:“谢谢王秘书提醒,我记住了。”
他稳步走出市政府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那辆半旧的帕萨特。当他走到驾驶座一侧时,脚步顿住了。
左侧前轮和后轮,两个轮胎都明显瘪了下去,干瘪地塌在地上。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在轮胎靠近轮毂的侧面,各自找到了一个极其细小、却异常整齐的切口——不是被钉子扎破的自然损坏,而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具,精准地割破的。
林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扫过空旷而肃静的市政府停车场。
王明轩的“提醒”,言犹在耳。
而这瘪掉的两个轮胎,则是更加直白、更加赤裸裸的警告。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有镜片后的双眸,深处掠过一丝冷冽到极致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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