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油烟机嗡嗡响着,空气里弥漫着红烧肉浓郁的甜香和辣椒呛人的味道。
林星辰站在灶台前,锅铲在铁锅里翻得叮当响。她的右手忽然抖了一下——只是轻微的肌肉痉挛,不是帕金森,也不是怕。她握紧锅铲,深吸一口气。这只手挥舞过激光剑,驾驶过重型机甲,计算过星际坐标,但今晚,它必须稳稳地盛出这盘菜。
“又放多糖了?”
泽尔倚在厨房门口,白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鼻翼动了动,一脸馋相。
“胡说。”林星辰飞快地抬起手腕,用袖口蹭了一下眼角,端着一盘金黄的炒蛋转过身,“练了四十二年,这最后一把火候,绝对没问题。”
今晚,是林家老宅的最后一夜。
餐厅里挤满了人,椅子不够,甚至加了两个圆凳。
长桌的一侧坐着即将远行的五位:林星辰、泽尔、林念念、林清,以及那位闭目养神的深海长者。
另一侧,是留下的人:念安,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困得东倒西歪的孩子。
“动筷子吧。”林星辰把那盘糖醋排骨推到念安面前,夹了一块最大的放进他碗里,“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念安,这个在商界谈判桌上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的三十七岁男人,盯着碗里那块挂满酱汁的肉看了两秒。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猛地端起碗,大口往嘴里扒饭。排骨连着骨头被塞进嘴里,发出含混的咀嚼声。
“慢点吃。”林星辰的声音很轻,没有抖,“别噎着。”
“姐……”念安把脸埋在碗里,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放下碗,手抖得拿不住酒杯,洒出来半杯酒,“这杯……敬你。敬姐夫,敬念念,敬清清……你们是……”
“不是。”
林星辰打断了他,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她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像是要把这些面孔刻进视网膜里。
“没有什么英雄。我们只是选了该走的路。”
她放下筷子,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当年妈选这条路的时候,我不懂,我觉得她狠心。现在我懂了。对林家人来说,这不是牺牲,是给后人腾地方。”
“腾地方?”念安愣了一下,眼圈红得吓人。
“对。让我们这把老骨头烧干净,给你们换一点时间。”林星辰从桌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防潮金属箱,推到念安手边,金属划过桌面发出钝响。
“外婆的日记,妈的日记,还有我这些年的笔记,都在这儿了。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是留给清清未来的……如果他还能有后代的话。”
“念安,以后这个家归你管。告诉后面的孩子们,我们走,不是因为不想留,是因为太想让你们留下了。”
这顿饭,吃得兵荒马乱。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把酒洒在桌布上。大家聊起泽尔第一次把机甲开进沟里的糗事,聊起念念上学第一天哭得鼻涕冒泡。所有人都在拼命说话,试图用这些琐碎的烟火气,填满即将到来的巨大的空洞。
深夜,宾客散尽。
林星辰和泽尔换上了便装,慢慢走在都城的街道上。
没有开反重力车,也没有用传送节点。就像一对普通的退休老夫妻,手牵手压马路。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路过第一次牵手的公园长椅,路过第一次吵架的街角咖啡店,路过领证的民政局旧址。
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风里带着江水潮湿的腥气。
“泽尔。”
林星辰停在跨江大桥上,江风把她的围巾吹得猎猎作响。
“嗯?”泽尔侧过身,帮她把围巾掖好,指尖擦过她冰凉的耳垂。
“怕吗?”
“有点。”泽尔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被城市光污染遮蔽的星空,“但想到你也去,我就不怕了。”
他转过身,捧起妻子不再年轻的脸。指腹粗糙的茧子蹭在她的皮肤上,那是岁月留下的质感。
“星辰,这辈子我干过最赚的买卖,就是在星际学院门口堵你。那时候你多凶啊,眼神跟刀子似的。”
“那你还傻乎乎地往上撞。”林星辰笑了一声,眼眶却热得发烫。
“星辰。”泽尔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那边真的只是意识流,连形体都没了……你还能认出我吗?哪怕我变成一段乱码,或者一阵风?”
林星辰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颗心脏沉稳的跳动声。
“认得出。就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
她闭上眼,眼泪渗进泽尔的大衣里。
“因为你的灵魂里……永远有一股我做糊了的鸡蛋味。”
两人在风中紧紧拥抱,勒得肋骨发疼,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
回到家,凌晨三点。
林星辰没睡。她像个幽灵一样,悄悄推开了念念的房门。
四十二岁的林念念侧身睡着,呼吸很轻。月光洒在她脸上,眉心微蹙,大概是梦到了那场只有数据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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