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冲突的余波,如同阴冷的蛛网,持续缠绕在沈墨心头。赵峰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林虎肆无忌惮的挑衅,像两把悬顶之剑,明确地告诉他:自己始终处于某些人的监视之下,一举一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将苟道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那块意外捡漏、蕴含着15单位灵气残渣的黑铁牌,此刻不再是惊喜,反而成了烫手山芋。他强压下立刻吸收的冲动,用一个破旧的瓦罐,里外包了三四层防潮的油纸,将其严密地封存起来。随后,他选择在夜深人静、月色被浓云遮蔽之时,如同最谨慎的耗子,在废品处理处最偏僻、堆满毫无价值建筑废料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挖了一个深坑,将瓦罐深深埋入,又仔细地将一切恢复原状,撒上灰尘杂物,看不出丝毫翻动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安心。小不忍则乱大谋,在确定绝对安全之前,这块铁牌必须沉睡在地下。
修炼的重心,不得不转回风险可控的甲叁区。但他的策略进行了全面升级,谨慎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每次决定对甲叁区的某件物品下手前,他都会提前与李胖约定好暗号。当他准备行动时,李胖便会借口清点厨房仓库、或是寻找丢失的食材,在不远处的回廊或岔路口晃悠,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实则耳朵竖起,眼观六路,一旦发现有其他人(尤其是执法堂服饰)靠近,便会立刻发出预定的咳嗽声或提高哼歌声调。
在选择目标上,他不再仅仅考虑能量多寡,而是更加注重“安全性”。他优先挑选那些污染类型更偏向精神侵蚀、惑乱心神的物品,例如带有残存执念的玉佩、蕴含怨念的首饰碎片。这类污染爆发时,能量外泄波动相对内敛,不如那些蕴含狂暴元素之力或邪异能量的法器那般声势惊人,更不易被外界的探测灵识捕捉。每次吸收净化完成后,他并非简单丢弃,而是会极其小心地用之前刮下的铜锈、积灰甚至特意调配的污渍,重新涂抹在法器表面,精心伪装成未被触动、依旧危险的原貌,再放回原处。他要让任何可能窥探甲叁区的人看到的,永远是一堆稳定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垃圾”。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分流吸收来的灵气残渣,不再全部投入修为的提升。他进行着各种小心翼翼的尝试。
他试探着引导一丝微薄的灵气残渣,不是汇入丹田,而是缓慢渗透进四肢百骸的肌肉筋膜之中,试图进行最基础的肉身滋养。效果甚微,远不如专门的炼体法门,但长期坚持,确实能让他感到疲惫感减轻,力气似乎也隐约增长了一线。更重要的是,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长期从事体力劳作、身体耐受力优于普通低阶法修的形象,完美契合“废品处理员”的人设。
他还尝试精确操控灵气残渣,模拟出“经脉被阴冷气息侵蚀滞涩”、“灵光黯淡不稳”的效果。他甚至会偶尔故意制造一些小意外,比如在搬运废品时“一个不稳”打翻一堆锈蚀的金属件,让自己显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狼狈不堪。这些表演,都是给可能存在的窥探者看的戏码。
最让他惊喜的发现是,系统对灵气残渣的运用远超想象。经过无数次细微的调控实验,他发现,若能极其精妙地将一丝丝灵气残渣持续覆盖在体表关键窍穴之上,竟能形成一层极其微弱的、不断扰动的灵能薄膜,可以有效干扰和模糊低阶修士灵识探查的准确性!
这简直是量身定做的“藏拙”神技!
于是,他时刻维持着这种状态。外表看来,他灵息微弱、紊乱且带着一丝阴冷(模仿长期接触污染的特征),稳稳地“停留”在练气二层,甚至比刚突破时还要虚浮几分。而实际上,丹田之内,那由灵气残渣汇聚而成的气旋,正不断壮大、凝实,推动着他的真实修为,向着练气三层的门槛稳步迈进。
这种双重的伪装,效果极其显着。连偶尔前来、只为确认他没偷懒的刘管事,打量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认同,觉得这小子终于被这鬼地方同化了——浑身散发着洗不掉的颓废晦气,修为肉眼可见地停滞不前,眼神麻木呆滞,完美融入了这片绝望的背景板,再也掀不起任何浪花。
赵峰听到几次回报,内容都是“沈墨一切正常,气息虚弱,忙于处理废品,无异常举动”。他虽然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种直觉上的违和感难以驱散,但多次明里暗里的探查均无功而返,也只能暂时将这点疑虑强行按下。或许这杂灵根小子只是特别能忍,特别能耗?又或者杂灵根对污染的抵抗力异于常人(通常是更差,但或许有极个别特例?)。他的注意力,逐渐被宗门大比临近、需要为自己争取更多资源等“正事”所吸引。
感受到来自外部的压力似乎暂时减轻,沈墨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稍稍放松片刻。但他清醒地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夕的短暂宁静。只要还身处清墟宗,还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危险就永远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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