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隙极不稳定,边缘如同破碎的镜片般闪烁着混乱的光斑,内部是扭曲旋转的幽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它随时可能崩塌,也可能将他们抛向未知的、更危险的绝地。
没有时间犹豫了!
沈瑶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木魈,又看了一眼怀中虽然状态诡异但生机已稳的哥哥,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她不能丢下木魈。尽管它心思难测,利用过他们,但最后关头,它用身体护住了哥哥,并且指出了这条可能的生路。
“走!”她低喝一声,用尽刚刚恢复的些许力气,将木魈那焦黑破碎的身体也用藤蔓捆缚在自己背上,然后紧紧抱住沈墨,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踉跄着冲向那道不稳定的空间裂隙!
在触及裂隙的瞬间,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的空间撕扯力传来!沈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绞碎,眼前一黑,几乎瞬间失去意识。她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源生之种的光芒本能地亮起,护住她和怀中的哥哥,也勉强将背上的木魈笼罩在内。
天旋地转,光影扭曲。
这一次的传送,短暂却格外猛烈。仿佛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又仿佛过去了很久。
“噗通!”
三人重重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沈瑶眼前发黑,背上的木魈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怀中的沈墨却因为那奇异的平衡状态,反而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冰冷、潮湿、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与沉眠药园那死寂腐朽的气息截然不同!
沈瑶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不再是黑暗的地底,也不是扭曲的森林。他们似乎落在了一片稀疏的林地里,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脚下是湿润的泥土和青苔,远处隐约能听到鸟鸣虫嘶。
他们……真的逃出来了!离开了那片被“终末”笼罩的绝地!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沈瑶,她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是喜悦,也是后怕。
她首先检查沈墨的情况。他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体内那诡异的平衡依旧维持着,左臂的蚀心印记黯淡下去,不再散发气息。只是他周身缭绕的那股混合着生机与寂灭的矛盾意蕴,让他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然后她看向木魈。木魈的状态很糟糕,焦黑的身体布满了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焦炭,窟窿中的幽绿火焰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离开了沉眠药园那特殊的环境,它这具腐朽的身躯似乎正在加速崩解。
“木魈?”沈瑶轻声呼唤。
木魈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嘶哑声音:“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和解脱。
“谢谢你。”沈瑶真诚地说道。若非木魈最后指出生路并用身体保护,她和哥哥未必能撑过来。
木魈沉默了片刻,幽绿火焰微弱地跳动:“交易……而已。”它顿了顿,声音更加虚弱,“我……快散了。这具身体……早已被‘终末’侵蚀……依赖那里的环境……才能存在……外面……生机……对我而言……是毒药……”
沈瑶心中一紧。她尝试着将一丝源生之力渡入木魈体内,但那充满生机的力量如同烈火灼烧冰炭,反而加速了木魈身体的崩解,让它发出痛苦的嘶鸣。
“没用的……”木魈阻止了她,“能……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已经……够了……”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焦黑的身体开始化作细碎的黑色光点,缓缓消散。
有些存在,生于黑暗,长于腐朽,最终的救赎,或许仅仅是瞥见一缕遥不可及的天光。
在彻底消散前,木魈最后看向沈瑶,幽绿火焰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它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传递出一道神念信息:
“小心……巡天司……他们……并非……全然正义……‘终末’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哥哥……身上的‘平衡’……是钥匙……也是……灾祸之源……去找……‘守墓人’……他们或许……知道……更多……”
话音落下,木魈那焦黑的身躯彻底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即将散尽的腐朽气息。
沈瑶怔怔地看着木魈消失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亦敌亦友、被时代遗弃的古老残灵,最终以这种方式得到了解脱,并留下了至关重要的警告和信息。
巡天司并非全然正义?“守墓人”?哥哥是钥匙也是灾祸?
一个个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她和哥哥虽然逃出了沉眠药园,但处境依旧危险。哥哥状态未明,她自己力量消耗巨大,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整。
她强撑着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灵气相对充盈,虽然稀薄,但充满活力,显然是一处正常的界域。她需要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寻找一个隐秘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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