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战马悲鸣着倒下,士兵被无形的鬼手拖下马背,瞬间被白骨浪潮淹没,只留下一具具迅速干瘪、覆盖冰霜的尸体。
蒙恬目眦欲裂!他的长戈同样刺空,一个鬼兵骑兵已无声无息地贴近他身侧,白骨手掌缠绕着浓郁的黑气,直插他毫无防备的胸膛!那森然骨爪上附带的阴寒与死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完了!蒙恬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将军!接住!”一声嘶哑的、带着绝望与最后勇气的吼叫从侧后方传来!
蒙恬本能地侧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被鬼兵骨矛刺穿大腿、倒在血泊中的年轻火骑兵。那士兵满脸血污,眼神却亮得吓人。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一面残破的青铜圆盾,狠狠朝着蒙恬的方向掷了过来!
那不是普通的盾牌。
盾面早已坑洼变形,布满刀痕箭孔,边缘甚至碎裂了一角。然而,在盾牌的正中心,却深深地、清晰地刻着一列列密密麻麻的篆文!字迹虽被血污覆盖,却依旧透着一股凛然不屈的意志——正是新稷下学宫颁布、部分秦军基层出于好奇或对军律不满私下传抄的《韩律·止殇篇》!核心律条:“止无谓杀伐,护战俘妇幼,殇魂当归厚土”!
盾牌翻滚着,划过一道沾血的弧线,堪堪挡在了蒙恬胸前,挡在了那插向他心口的白骨鬼爪之前!
就在白骨鬼爪即将触及盾面刻字的刹那——
嗡!!!
盾牌中心,那些被血污浸染的律文篆字,如同沉睡的火种被瞬间点燃!爆发出纯粹而温暖的金红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抚慰悲苦、守护生机的磅礴力量!一个巨大的、由光芒构成的“止”字虚影,在盾面上一闪而逝!
奇迹发生了!
那足以洞穿精钢、腐蚀血肉的白骨鬼爪,如同被无形的烈焰灼烧,猛地缩回!缠绕其上的浓郁黑气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消散大半!不止是攻击蒙恬的这个鬼兵,以这面残盾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所有汹涌扑来的磷火鬼骑,冲锋的势头骤然一滞!
它们空洞的眼窝中,幽绿的魂火疯狂跳动、摇曳,仿佛在挣扎,在畏惧!那纯粹由怨念和星力驱动的杀戮本能,竟被这金红的光芒所干扰、压制!它们如同潮水遇到了坚不可摧的礁石,本能地向着两侧分开,绕开了这光芒笼罩的区域!无数双燃烧着魂火的空洞眼窝,死死地“盯”着盾牌上那些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律文,锈蚀的铁甲缝隙间,竟缓缓渗出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的黑色泪滴!
那并非恐惧之泪。
是跨越千年、被血祭禁锢、被星力扭曲、却在最根本的人性深处,被“止殇”、“归厚土”的律文光芒所唤醒的——悲恸与渴望解脱之泪!
蒙恬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头看着怀中这面救了他一命的残破盾牌,看着那在鬼兵环伺下依旧散发着温暖金光的律文,又抬头望向周围如潮水分开、流淌着黑泪却不再攻击的白骨鬼骑,最后,目光投向了骊山深处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地宫裂缝。
这位曾高呼“天不助秦”的帝国名将,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发出一声混杂着无尽悲凉、震撼与某种明悟的沉重叹息。他握紧了盾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沙哑的声音在鬼哭呜咽中低低响起,不知是说给谁听:
“原来…大秦锐士…今日…当殉的…是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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