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天穹之上,蜃楼巨舰的创口如同溃烂的星辰。百丈幽蓝裂缝中喷涌的失控星力,将云海蒸发成翻滚的漩涡。东皇太一独臂死死扣住主桅星图,混沌面具下流淌的金色血液在舰体反噬中滋滋蒸腾。他癫狂的笑声在能量风暴中破碎:“看见了吗韩非!星槎将醒!此乃尔等蝼蚁终局…嗯?!”
笑声戛然而止。
七道颜色各异、却同样拖着璀璨星尾的“流星”,自华夏大地的不同方向撕裂云层,以超越认知的速度激射而来!它们无视距离,无视蜊楼外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归巢的倦鸟,精准无比地射向舰桥甲板那道狰狞裂缝的边缘——七个幽光最炽烈、形如苍龙七宿主星的破损节点!
赤红如心宿之火,青碧如房宿之木,幽蓝如箕宿之水…正是散落九州、掀起无数血雨腥风的苍龙七宿碎片!
噗!噗!噗!噗…
七声轻响,如同利刃归鞘。
七枚碎片严丝合缝地嵌入裂缝边缘七个对应的星芒凹槽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昂——————————!!!”
一声无法形容的、悠远、古老、仿佛来自宇宙洪荒深处的巨大“鲸歌”,猛地从蜃楼舰体最深处轰鸣而出!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千里之外新稷下学宫的法碑嗡鸣共振,黄河九兽昂首向天,骊山流淌黑泪的鬼兵骸骨簌簌颤抖!
蜃楼巨舰那幽暗的舰体,如同沉睡亿万年终于睁眼的星空巨兽,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的星穹辉光!甲板上那道百丈裂缝中喷涌的混乱光流骤然收束、塑形!
不再是散乱的能量喷泉。
七道直径数十丈、凝练如实质的幽蓝光柱,如同苏醒的星龙,自裂缝中咆哮着冲天而起!光柱并非垂直向上,而是带着毁灭性的精准,如同七柄贯穿天地的星穹长矛,狠狠刺向下方的大地!
目标并非新稷下,亦非新郑。
一道光矛刺入骊山皇陵尚未弥合的裂口!
一道光矛轰入东海之滨公输仇发现古星槎残骸的海沟!
一道光矛扎进巴蜀巫山神女峰腹地的巨大溶洞…
七道光矛,精准刺入华夏大地的七处古老地脉节点!
咔嚓!轰隆隆隆——!!!
比九鼎沉江猛烈百倍的地鸣从脚下传来!从骊山到东海,从巴蜀到燕北,纵横万里的华夏大地如同被巨人践踏的琉璃!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以光矛落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高山倾颓,河谷改道,平原拱起!新筑的黄河堤坝瞬间垮塌,刚刚重建的村落被裂痕吞噬,地火混合着浑浊的地下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如同大地泣血的伤口!
这不是攻击。
这是蜃楼星槎“苏醒”时,其磅礴星力与地球地脉强行连接、抽取能量引发的——星球级创伤!
“哈哈…哈哈哈!”东皇太一悬于舰桥,仅存的左臂张开,沐浴在星槎苏醒的辉光中,状若疯魔,“成了!星槎归位!此界灵源,尽为吾用!韩非!你的法,你的稷下,连同这污浊的人间…都将在星穹伟力下化为…”他的狂笑骤然扭曲成惊怒的嘶吼:“——不!!!”
新稷下学宫的法碑顶端,那个由焰灵姬金焰点燃的巨大“法”字,在地动山摇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韩非的身影已不在碑下。
他立于学宫最高处观星台,玄衣在撕裂天地的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怒涛中的礁石。脚下,大地在哀鸣,裂痕如同黑色闪电般蔓延至学宫墙基。远方,代表毁灭的七道星力光矛贯通天地。
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静到极致的愤怒。
“东皇太一,”韩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万里山河的崩裂轰鸣,回荡在每一个仰望星槎的生灵意识深处,“你视此星槎为权杖,视苍生为薪柴。”
他猛地将逆鳞剑倒转,剑尖并非指向苍穹巨舰,而是狠狠刺入脚下剧烈震颤的观星台基座——那里,一道刚刚撕裂、喷涌着灼热地火与混乱磁场的巨大地脉裂隙!
“今日,韩非告汝——”
剑身插入地脉的刹那,韩非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星力,亦非内力,而是无数由纯粹律令、逻辑、秩序与守护意志构成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锁链,自他体内奔涌而出!
“此乃——”
金色符文锁链以逆鳞剑为锚点,如同亿万道闪电,瞬间注入脚下那道喷涌着毁灭能量的地脉裂隙!锁链并非蛮力堵塞,而是沿着地脉裂痕的走向疯狂蔓延、交织、重组!所过之处,狂暴的地火被符文蕴含的“止戈”律令抚平,混乱的磁场被“定序”逻辑归束,崩塌的岩层被“契约”之力强行粘合!
“无主之器!”
最后四字,如同开天辟地的神谕!
随着韩非的怒吼,那亿万道由法魂显化的金色符文锁链,在万里地脉深处绷紧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天地琴弦被拨动的刺耳锐响!整个星球的地脉在这一刻被强行“律令”约束!
嗡——!!!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贯通天地、疯狂抽取地脉能量的七道星力光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骤然凝滞!光柱剧烈地波动、扭曲!
与此同时,高悬于九天之上的蜃楼星槎,其舰桥核心、公输仇曾窥见“律法核心”星际符文的巨大引擎枢纽处,异变陡生!
那些冰冷、精确、流淌着液态星光的星际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底层规则”的绝对指令,突然脱离了原有的排列!它们在幽蓝的光流中疯狂旋转、分解、重组!
转瞬之间!
一个庞大到覆盖整个引擎核心穹顶、由纯粹星光构成的、笔锋刚劲森严的巨大篆体字,取代了所有星际符文,在星槎最深处煌煌亮起——
“法” !
这星光“法”字的光芒,与下方新稷下法碑顶端的金焰“法”字,隔着万里云层,隔着重启的星槎装甲,隔着一场文明与野蛮的终极对峙,交相辉映!
星槎的鲸歌长吟,在这一刻,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茫然的震颤。
无主之器,遇法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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