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核心舱的幽蓝冷光如同凝固的冰河,流淌着死寂与尘埃。韩非佝偻着背,右手死死按在心口,那紫白交织的“法”字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灼得灵魂剧痛。左手掌心,半片被心头血浸透的赤练残纱黏腻滚烫,残留的曼陀罗甜香混合着血肉焚尽的焦糊气,是红莲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温度。
脚下,归墟的黑暗无声翻涌,吞噬了坠落的赤霄剑,也吞噬了所有辩白的可能。大司命最后的诘问在脑中尖啸回荡,心口的“法”字冰冷地嘲笑着他毕生信奉的秩序——原来最重的枷锁,是他亲手戴上的。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死寂中。
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枯叶碎裂的轻响,从前方那片被幽蓝毒火舔舐得最彻底、只剩下一小堆人形焦炭的灰烬中传来。
韩非染血的眼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首。
那堆焦黑的、蜷缩的、毫无生机的灰烬顶端,一只同样焦黑蜷曲、如同枯枝般的手,竟极其轻微地、颤抖着…抬了起来!指尖沾满黑灰,皮肉碳化剥落,露出底下森白的指骨。它颤抖着,摸索着,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卑微的求生欲,朝着韩非的方向,极其缓慢地伸来。
是红莲!焚魂毒焰竟未能将她最后一点生机彻底燃尽!
那只焦黑的手,如同黑暗中探出的枯藤,颤抖着,终于触到了韩非低垂的下颌。
冰冷的、粗糙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
就在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
韩非那如同玄铁浇铸、承载着法家万钧重担的脊梁,那面对星穹崩解亦不曾弯折的仪态,轰然崩塌!
“红…莲…”
一声破碎的、裹挟着从未有过的、近乎哽咽的颤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那声音如此陌生,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什么法度威严,什么刑过不避亲,什么圣贤姿态,在这一刻,被那截枯炭般的指尖尽数碾碎!
他猛地扑跪下去,双臂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绝望的力量,狠狠箍住那堆焦黑蜷缩、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躯体!动作之大,震得周遭星槎残骸簌簌落下灰烬。他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体温去暖那冰冷的死亡。
“冷宫…是罚你任性妄为…勾结外敌…该受的…”他将脸深深埋进红莲焦枯沾满黑灰的发顶,声音闷在发丝与灰烬里,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抑了太久的喘息,是解释,是忏悔,更是迟来的、无处安放的痛楚,“不得探视…是法度…是…是哥哥立给天下人看的…规矩…”
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韩非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角,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红莲胸前那片最厚的、覆盖着紫黑色咒毒焦痂的伤口上!
泪滴混着血污,在焦黑的咒毒硬壳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的轻响。
那连焚魂毒焰都未能彻底焚毁的、坚硬如铁的咒毒焦痂,竟在韩非滚烫的泪滴下,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软化、溶解!焦黑的硬壳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一点…令人心碎的、带着新生般粉嫩的皮肉!
这微小的生机显现的刹那——
嗡!
星槎废墟深处,一处被巨大金属梁柱扭曲压住的缝隙里,毫无征兆地,透射出一道温暖、纯净、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晨曦金光!金光并非散乱,而是在空中迅速汇聚、凝实!
光芒流转间,四个由纯粹金光构成、结构古朴厚重、仿佛承载着洪荒以来所有慈悲与生机的巨大篆字,煌煌显现在这毁灭的核心废墟之上:
【天道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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