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曦赶到闹市时,场面已混乱不堪。几名华服子弟骑着高头大马,犹自叫嚣怒骂,地上散落着翻倒的货摊和散乱的货物,几名百姓倒在地上呻吟,更有数名军法队的士卒被打得鼻青脸肿,武器都被夺了去,围观的民众敢怒不敢言。
“放肆!尔等眼中可还有王法!”韩曦一声厉喝,蕴含了后天巅峰的内息,声震长街,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那几名纨绔子弟被喝得一怔,待看清来人只是个穿着低级文官服饰的年轻人,顿时又嚣张起来。为首一人,乃是鄄城大姓薛家的子弟,其叔父在朝中为官,家族在兖州也颇有势力,他指着韩曦骂道:“哪里来的芝麻小官?也敢管小爷的闲事?惊了我的马,踏坏些贱民的东西,赔些银钱便是!这些丘八竟敢对我等动粗,打杀了也是活该!”
“薛公子好大的口气!”韩曦面沉如水,一步步上前,周身气息冰冷,“当街纵马、伤民、殴辱执法士卒,条条皆触犯军法律令!岂是赔钱便可了事?来人!将此等狂徒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最后四字,杀气凛然,让那几名薛家子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们这才想起近日军中关于这位“韩缘史”执法如山的传闻。
随韩曦而来的法曹吏卒和重新聚集的军法队士卒见状,士气大振,齐声应诺,持械围拢上前。
薛家子弟虽有些家丁护卫,但见韩曦态度如此强硬,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终究不敢真的武力对抗朝廷法吏,最终被缴械拿下,捆缚起来。
“韩曦!你敢动我!我薛家绝不会放过你!”薛公子犹自挣扎叫骂。
韩曦根本不理会,直接下令:“依律,当街驰骋伤民者,笞三十;殴辱执法士卒者,罪加一等,笞五十,罚没马匹,赔偿损失,监禁三月!立即执行!”
命令一下,军法队毫不犹豫,当街行刑!竹板呼啸着落下,打得那些纨绔子弟哭爹喊娘,昔日威风扫地殆尽。周围百姓先是惊愕,随即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
此事如同插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全城。
严惩薛家子弟,大快民心,军纪为之一肃。但也彻底触怒了以薛家为代表的本地豪强势力,以及一些对韩曦早已不满的官员。
翌日,州牧府例行议事。
韩曦汇报完法曹公务后,一名身着儒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便站了出来,乃是曹操麾下重要的文臣,出身颍川大族的掾属陈谦。他先是对曹操一礼,然后转向韩曦,语气看似平和,却绵里藏针:
“韩缘史昨日雷厉风行,整肃街市,严惩不法,固然令人钦佩。然则,薛家子弟虽有错,是否罚之过苛?当街笞刑,有辱斯文;监禁三月,更伤豪族体面。如今明公初定兖州,正值用人之际,广施仁政,宽以待人,方能收拢士人之心。如此严刑峻法,恐寒了地方豪杰归附之意,非仁政之道啊。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韩缘史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堂上不少出身士族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目光投向韩曦,带着审视与质疑。这便是儒家“德主刑辅”、“仁政爱民”的理念对韩曦“法治”思想的公开挑战。
曹操高坐其上,目光深邃,并未出声,显然也想看看韩曦如何应对。
韩曦心知这场辩论无可避免,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内息因昨日之事和此刻的论战而澎湃激荡,那先天壁垒似乎都松动了一丝。他踏步出列,面向陈谦,也面向满堂文武,声音清朗而坚定:
“陈掾属所言‘仁政’,曦不敢苟同!”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惊,没想到他竟直接否定“仁政”。
韩曦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继续道:“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乃太平盛世之策。然当今何时?天下分崩,群雄逐鹿,纲纪废弛,道德沦丧!豪强欺压良善,士卒劫掠百姓,甚至如昨日,权贵子弟视律法如无物!此时空谈仁德礼教,无异于缘木求鱼,甚至是对恶行的纵容!”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非吾愿用严刑,而是不得不为!法者,国之准绳也。设而不犯,犯而必诛!唯有明法度,严赏罚,使天下皆知: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违者必究,究者必严!如此,方能止奸邪,安良善,聚民心,强国家!此方为当下最大的‘仁政’!否则,纵容少数豪强纨绔,却使万千百姓遭殃,此乃小仁而非大仁,是妇人之仁,误国之仁!”
陈谦脸色涨红:“你…你强词夺理!法家严苛,刻薄寡恩,商鞅、韩非之下场可见!岂是长治久安之道?”
“哈!”韩曦朗声一笑,气势更盛,“商君变法,秦富国强兵,终并天下!韩非之学,亦为帝王之具!其人或遭不幸,乃时势个人所致,岂可归罪于法?若无法度,纵有尧舜之仁,何以治天下?礼出于法,法生于礼!无强制之力保障,道德礼义不过是空中楼阁!吾所谓法,非为苛虐,乃为公正!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方为至公!若因犯法者是豪强士族便可轻恕,那法与刑,岂非成了专门欺压百姓的工具?如此,民心何附?天下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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