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极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溺水后被打捞起的沉船,包裹着刘备的意识。
他最先恢复的是听觉。周围极其安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响起的轻柔碰撞声。
然后是嗅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味——淡淡的草药清香,一种类似于薄荷的刺鼻提神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
这绝非他熟悉的药庐或行宫太医署中的任何味道。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多年征战和政海浮沉养成的本能,让他先维持着昏迷的姿态,用所有感官去探查周遭。
身体的感觉回来了。他躺在一张异常柔软舒适的床铺上,身上盖着轻薄却温暖的织物。
喉咙不再像之前那样干涩欲裂,反而残留着一种清凉的余味,似乎被喂食过什么汤水。
四肢百骸依旧乏力,但那种令人心悸的魔力暴动后的虚脱感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妥善照料后的温和恢复感。
他极其缓慢地,将眼帘掀开一条细不可查的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校医院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虽然只在这里住过短短几日,但他已认得这高耸的天花板和魔法幻化的天空。
他所在的区域是一排整洁的病床,用白色的帘子可以隔开。
远处,庞弗雷夫人正在摆满各种晶莹瓶罐的柜子前忙碌。她手中魔杖轻轻一点,一个药瓶就自动飞起,将某种闪烁着微光的液体倒入另一个杯子中。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妖术”,刘备的心还是猛地一缩,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他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再次睁眼时,目光已恢复了几分沉静,只是深处依旧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仔细观察。庞弗雷夫人的动作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精准和关怀。那些自动飞舞的器皿,虽然不可思议,却井然有序。
这里……确实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医馆,远胜他见过的任何太医署。
他尝试微微动了动手指,确认体力恢复的程度。还好,虽然虚弱,但基本的行动力似乎恢复了。
他注意到自己换上了一身柔软的素色睡衣,原本的袍子不知所踪。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紧,但旋即压下——对方若真有恶意,自己昏迷时早已遇害,不必多此一举。
“哦,你醒了?”庞弗雷夫人察觉到动静,转过身,快步走来。
她说的语言依旧听不懂,但语调是温和的。她拿起一个小巧的、像银色小动物般的仪器,在刘备额头点了一下,仪器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看起来稳定多了。还需要休息,孩子,你消耗太大了。”
刘备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完美地掩饰了内心的极度警惕和高速运转的思维。
他学着之前的样子,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庞弗雷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早已从麦格教授那里得知了情况。
“好吧,好吧,不能说话就别勉强。再把这个喝了,对你有好处。”她递过来一小杯冒着热气的、味道闻起来就很苦的药剂。
刘备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杯药。是毒药?还是良药?他无从判断。
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抗拒毫无意义,反而可能引来怀疑。
他沉默地接过杯子,手指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味瞬间弥漫口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扩散向四肢,确实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庞弗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接过空杯。“很好。再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或许有人来看你。”她说完,便转身去照料其他病人了。
刘备重新躺下,闭上眼,内心却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魔法……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音节,试图将它与所见所闻联系起来。
那些自动飞舞的物品,那个检测他身体状况的银色仪器,还有空气中无所不在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活跃能量感……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领域。
这里不是阴曹地府,也非天宫仙境。这里的人……似乎掌握着一种名为“魔法”的力量,并将其融入日常生活。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将自己带来此地?
那个叫“麦格”的严肃妇人是如何知道“诸葛孔明”的?她口中的“古代魔咒”又是什么意思?
最关键的是,他那一声“丞相”,究竟暴露了多少?
一想到此,一股冰冷的恐惧就攫住了他的心脏。
身份暴露,在任何地方都是致命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充满不可知力量的世界。
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一个来自异域的、古老的亡国之君?
他必须伪装下去,必须学会他们的语言,必须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在拥有自保能力和摸清形势之前,沉默是唯一的盾牌。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校医院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脚步声沉稳而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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