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圣植峰赶的路上,灵植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像是浸了蜜的晨雾裹着草木清香,黏在衣袖上、发梢间,吸一口都能感受到灵力在经脉里轻轻流转。可这沁人的清甜中,却硬生生掺进了股呛人的焦苦——是枯瘴。那不是山间寻常的白雾,而是枯灵会用千年枯萎的灵植残骸,辅以怨毒咒法炼就的毒雾,灰扑扑的一片,像烧尽的纸钱灰混合着腐叶碎屑,漫在林间遮天蔽日,连头顶的天光都被滤成了暗沉的灰色。
吸一口枯瘴,便觉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像是被干枯的木枝反复刮擦,又干又疼,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路边原本青翠的野草,此刻都被瘴气染得发灰发枯,叶尖卷成焦脆的碎片,轻轻一碰便簌簌掉落,连扎根的土壤都透着股死寂的灰白。
阿紫突然停住脚步,浑身雪白的狐毛根根倒竖,像是被惊雷炸了毛,蓬松的尾巴绷得笔直。她对着前方雾霭沉沉的林子龇牙咧嘴,尖尖的耳廓不住颤动,鼻尖快速翕动,原本萦绕鼻尖的草木清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取而代之的是蚀骨的腐朽气息,像是陈年的棺材木混着烂叶的味道。“不对劲!枯瘴里藏着东西!”她的声音带着狐狸特有的尖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警惕,金色的瞳孔在雾中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那些扭曲的灰影。
绿芜立刻举起手中的灵语杖,杖身是千年古竹所制,泛着温润的玉色,杖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翠绿灵植符文,那是历代灵语者传承的契约印记。杖尖镶嵌的鸽血红翡翠石突然亮起莹莹绿光,如同一颗跳动的绿星,对着雾林横扫而去。绿光穿透灰雾的瞬间,竟映出无数道扭曲模糊的影子——是枯植傀儡!
这些怪物由枯萎的藤蔓纠结缠绕而成,粗壮的藤条间还嵌着发黑的断枝,像是狰狞的骨刺;四肢粗粝如铁,表面布满干裂的纹路,指甲是尖锐的木刺;手里举着用枯木削成的长矛,矛尖发黑,还挂着干枯的叶片和不知名的暗褐色黏液,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这边挪动。脚步声沉闷如鼓,踏得地面的落叶簌簌作响,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轰鸣,仿佛整个山林都在为它们的到来而颤抖。
“是枯灵会的傀儡术!”绿芜眉头紧蹙,灵语杖微微颤动,杖身的符文跟着亮起,仿佛在与林间残存的灵植意识对话,“禾苗们告诉我,这些傀儡靠枯瘴滋养,枯瘴就是它们的力量源泉,只要瘴气不散,它们就永远杀不完,会源源不断地从瘴气里钻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灵语杖的绿光忽明忽暗,显然林间的灵植们也在承受着枯瘴的侵蚀。
赵二郎早已按捺不住,猛地抽出背上的虎头刀,刀身狭长,刀柄是整块虎头玉雕成,此刻随着他的意念催动,刀身瞬间裹上了一层温暖的烟火愿力——那是清溪镇百姓的祈愿凝聚而成,带着人间的烟火气与希冀,金光耀眼,驱散了周遭的几分寒意与死气。“杀不完也要杀!”他大喝一声,声音雄浑如雷,震得林间的雾气都微微晃动,“清溪镇的老老少少还等着灵植界的新禾种活命呢,绝不能让这些破傀儡挡了路!”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起,身形如铁塔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刀劈出,金光如匹练般划破灰雾,带着呼啸的风声劈进枯瘴深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前方一片枯植傀儡的藤蔓躯干被拦腰斩断,断口处冒出缕缕灰烟,还夹杂着类似烧焦草木的臭味。可刚劈散这一片,更多的傀儡便从瘴气里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永远杀不尽的潮水,一眼望不到边,它们嘶吼着、咆哮着,朝着众人扑来,枯木长矛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阿澈迅速摸出腰间的木灵杖,杖身由上古灵木“养魂树”打造,呈深绿色,表面布满天然的螺旋纹路,仿佛蕴含着生生不息的韵律。杖尖缠着一片翠绿的聚魂树叶,那是灵植巢核心孕育的奇物,此刻树叶正随着她的灵力流转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在呼应天地间的生机。“木灵杖能净化枯瘴!”她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扫向身旁的青璃,“青璃,你用寻踪藤缠住傀儡,我来散瘴气!”
青璃立刻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抹浓郁的绿光,紧接着,一根纤细的绿藤突然从地面钻出,瞬间暴涨数丈,藤蔓上长满了细密的银白色尖刺,绿光闪烁间,如一张巨网般朝着冲在最前的傀儡罩去。“缠!”青璃轻喝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寻踪藤如同有了生命般,精准地缠住了傀儡的四肢,尖刺狠狠扎进枯木躯干里,疯狂吸食着里面的枯灵气。
那些傀儡发出沉闷的嘶吼,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它们拼命挣扎,枯木手臂疯狂挥舞,想要挣脱藤条的束缚,可寻踪藤越缠越紧,银白色的尖刺不断深入,将它们体内的枯灵气源源不断地抽离,傀儡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身上的灰光也愈发黯淡。
与此同时,阿澈将木灵杖狠狠插进地里,双手按在杖身之上,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杖身。只见深绿色的灵光顺着土壤迅速蔓延开来,如潮水般涌向四周的枯瘴,所过之处,原本灰白的土壤渐渐恢复了几分湿润的褐色。神奇的是,那些灰扑扑的毒雾一碰到绿光,便像是冰雪遇到烈日,瞬间消融,化作无害的白气,袅袅飘向空中,渐渐散去。随着枯瘴消退,林间的光线也明亮了许多,空气中的焦苦味淡去,草木的清香重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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