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松林积着昨夜的雨,脚踩在厚厚的松针上,能听见细微的“噗嗤”声,像是踩碎了无数个沉睡的清晨。
陈砚握着柴刀站在空地上,鼻尖萦绕着松脂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不是来自刀身,而是从老瘸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老人此刻正背对着他,手里那柄豁口陶碗不知何时换成了根松木拐杖,杖头被摩挲得油光锃亮,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老瘸子的声音混着松涛声传来,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
陈砚摇头。他练了一上午劈柴,手臂酸得快要抬不起来,可体内的灵力却比清晨时凝练了数倍,顺着经脉游走时,连呼吸都变得绵长起来。
“你看这些树。”老瘸子用拐杖指了指周围的松树,“长得直,是因为要争阳光;根扎得深,是因为怕被风刮倒。练刀也一样,要么够快,要么够稳,不然早晚会被人劈成柴火。”
他转过身,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你那把锈铁剑还没醒透,现在用柴刀正好。记住,刀是手的延伸,气是刀的骨头,三者得拧成一股绳。”
说着,老瘸子突然动了。
他手里的松木拐杖像是活了过来,带着破风的锐响朝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抽去。动作不快,甚至能看清拐杖划过的轨迹,可落在树干上的刹那,却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
“咔嚓!”
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断面处的木屑不是向外飞溅,而是被一股力道死死按在树干上,形成一圈细密的褶皱。
陈砚看得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老瘸子挥杖时,有股凝练到极致的气顺着拐杖蔓延,那股气看似温和,却像烧红的铁丝切黄油,悄无声息地就断了松木的筋骨。
“这叫‘缠’。”老瘸子拄着拐杖,气息丝毫未乱,“把气缠在刀刃上,让力道钻进东西里面去,而不是光靠蛮力往外劈。你来试试。”
陈砚深吸一口气,握紧柴刀走向另一棵松树。他回忆着老瘸子挥杖的姿势,将灵力从丹田引出,顺着手臂缠上刀身。那些缺口累累的刀刃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微微震颤着,发出细碎的嗡鸣。
“喝!”
他学着老瘸子的样子,一刀劈向树干。柴刀带着风声落下,却只在树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刀刃反而被震得嗡嗡作响,虎口一阵发麻。
“气散了。”老瘸子摇头,“你把气当成了水,倒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得像搓绳子,一边劈一边往刀刃里拧,让气跟着刀走,刀停气不停。”
陈砚点头,再次举起柴刀。这次他不再急于发力,而是专注于灵力的流转——想象着气在手臂里拧成一股绳,顺着手腕缠上刀身,刀刃每往下沉一分,那股绳就拧得更紧一分。
“嗤!”
柴刀入木三寸,虽然没像老瘸子那样斩断树干,却不再是浅白的划痕,而是深深嵌进松木里,周围的树皮都向内凹陷,显然力道真的“缠”了进去。
“有点意思了。”老瘸子的声音里多了丝笑意,“再试试砍飞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颗拳头大的松果,屈指一弹。松果带着呼啸的风声朝陈砚面门飞来,速度快得只剩道残影。
陈砚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挥刀。
“铛!”
柴刀与松果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松果被劈成两半,飞溅到旁边的草丛里,可陈砚却被震得后退两步,手臂发麻,柴刀差点脱手。
“太慢,太僵。”老瘸子又弹来一颗松果,“气要活,刀要灵,眼睛看到的不是松果,是它飞过来的路。”
陈砚咬着牙,盯着第二颗飞来的松果。他不再聚焦于松果本身,而是盯着它划过的轨迹,感受着空气被带动的流动。就在松果即将抵达眼前的刹那,他手腕轻抖,柴刀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气流的方向斜斜削出。
“唰!”
松果被完整地挑飞出去,旋转着落在丈外的空地上,连皮都没破。
“对喽。”老瘸子笑得露出了牙床,“刀是死的,路是活的,顺着路走,比硬撞省力十倍。再来!”
一颗颗松果被弹向空中,有的直飞,有的斜掠,有的甚至在半空打着旋。陈砚的身影在松林中穿梭,柴刀挥舞的轨迹越来越流畅,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行云流水,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与松果落地的轻响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韵律。
他渐渐忘了自己在练刀,只觉得身体与周围的风、松针、飞舞的松果融为了一体。灵力顺着剑痕的指引流转,时而如溪水潺潺,时而如惊涛拍岸,柴刀上的缺口像是变成了无数个小小的漩涡,将周围的灵气都吸了过来。
“停!”
老瘸子突然喝止。
陈砚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劈飞了近百颗松果,身上的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可体内的灵力却比之前更加充盈,经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通了,运转间再无滞涩。
“你看刀。”老瘸子指着他手里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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