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隔间，停车场内仍然相当喧闹，只是这周遭原先零星站着的手下们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易川正往前走，忽然顿住脚步。
有声音。
不是档口走动闲谈的声音，而是一种愤怒到极点的怒吼。
很轻，埋在周遭的嘈杂里，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他抬眼望过去，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影，落在前头那堵黑灰色墙上。
声音像是从那里头渗出来的。
他蹙了蹙眉，那墙的后面正是他们第一次来这时，被带去搜刮的大厅。
大门没有闭合完全，声音从一条狭窄的缝里面漏了出来，但听不完全，里头人头攒动，将门口这片地也挡了个彻底。
鬼使神差地，易川偷偷将门缝推开一小截，闪身挤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悄然掩上。
不远处的档口旁，宁浮一看着哑巴消失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眼神沉沉的。
……
“……遗憾，他们都是相当英勇的人，我们要牢记他们的无私奉献！”
易川进门后没有往前挤，就站在门边，躲在几个灰衣男后面，从夹缝里观望着前面的动静。
这个大厅，打眼望去足足有四十来号人站着，正前方的石砌平台上，五把椅子有四把都坐了人。
全都算是易川的老熟人了。
正中间坐着的赫然是那个击杀了进阶丧尸的独臂男，此时被挖了大洞的脸颊已经用纱布缠了起来，看来他先前猜的没错，这人当真是这里的老大。
右侧第一把椅子上坐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此时头正靠着椅背，眼睛闭着，看起来脸色还是相当惨白。
右侧第二把椅子倒是空着，易川猜想，大概是那个被削了半个脑袋的女人的位置。
左侧第一把椅子仍旧坐着那个刀疤男。
就是这左侧第二把椅子，倒是有些令易川感到意外。
居然是先前在实验室里遇到的那个秃头暴力老登，一看见他，易川就觉得脖子疼，肚子疼，浑身哪里都不舒服。
这人居然也是这个势力的掌权者之一？
看这老登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参与这次传销洗脑大会。
既然目标自己都在这里，易川也就安心站在这里听着，准备等这大会一散场就去堵他。
没错，他这次出来，就是打算头铁地再去找这个老头一次。
听了十来分钟，易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独臂男的发言相当套路，无非就是鼓舞手下，凝聚人心那一套。
但从中易川还是知道了一个消息，原来昨晚被困在四合里街中央时，他听到的那些超出被绑人数的惨叫，竟然都是这人的手下。
“……本来只是为了猎杀几只抱团的普通丧尸，改善一下兄弟们都生活，没想到竟然遭遇了闻所未闻的丧尸群，对于那些兄弟的死，我一点也不比你们的悲痛少。”
底下有些和死去的人关系好的，听到这席话已经忍不住呜咽出声。
得，易川一脸鄙夷，明明是为了一己私利猎杀进阶丧尸，非说什么为了兄弟们杀几个普通丧尸。
啧啧啧，他猜说不定那些死了的“兄弟”，都是被他们这些掌权者抛弃的。
“但是！”金洪一转悲伤的态度，粗眉一横，凌厉的目光扫过人群。
易川赶忙低下头。
“我们这里居然出了叛徒！”
“贾三！”
听到金洪的声音，底下第一排一个眯缝眼颤颤巍巍地上前几步，脸上的血色全无，竟是比陈冕还要惨白几分，眼周肿了一圈，将本就狭小的眼睛挤得更小。
底下站着的一众手下此时也全都噤了声，整个大厅只剩下金洪一个人的声音。
金洪看向贾三，沉声道：“你的心腹在哪里？”
贾三浑浑噩噩地没有应答，直到金洪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他才晃晃悠悠地向后一望，朝着第二排站着的一个人勾了勾手，声音沙哑道：“你过来。”
被点到那人瞬间脸色一变，接着故作镇定地走到贾三旁边，对着金洪说：“大哥，您找我什么事？”
声音里透着股不易察觉地颤抖。
金洪沉默盯着他的眼睛，却没有说任何话。
那人被盯得腿直打哆嗦。
金洪缓缓开口：“程万盛给了你什么好处？”
“还是说，我金洪有哪里亏待过你？”
那人先是一愣，转而急切地说：“大哥，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对我们一向好的没话说，我们感恩戴德做牛做马都还不起啊！”
他说话时唾沫横飞，嘴巴跟机关枪一样飞快张合，生怕慢了一点，金洪就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金洪脸色更沉了。
“你是想让我把你刚入职北川基地联防部的小弟带来，才肯说实话吗？”
那人听见这话，知晓事情败露，眼睛里惊恐愈堆愈满，脸色白得透青，额角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
忽然，安静的大厅响起连片“滴答”声，那人的肩膀抖得像筛糠，深色的裤腿粘在脚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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