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初抵热土》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漫天黄尘,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驶向地图上那个还只是一个不起眼地名的地方——深圳。
林瀚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摇下,湿热的风裹挟着泥土和植物根茎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窗外,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鱼塘,间或有几处低矮的村落,灰黑色的瓦房在亚热带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沉寂。远处,蜿蜒的深圳河像一条黯淡的丝带,河对岸,香港新界起伏的山峦和隐约可见的高楼,勾勒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就是1980年代初的深圳。一个边陲小镇,宝安县的县城,与香港一河之隔,却仿佛隔着整整一个时代。前世的林瀚,只在影像资料和文献中见过它最初的模样,如今亲身置于这片土地上,那种巨大的时空错位感和历史参与感,强烈得让他几乎窒息。
“林副主任,前面就到县委招待所了。”开车的司机是本地人,操着带有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好,谢谢。”林瀚收回目光,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他现在的身份,是国家计委综合司副处长(挂职),兼任深圳出口特区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党组副书记。这个任命,在计委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以一个京官、年轻干部的身份,直接空降到这块全国瞩目的改革试验田担任如此重要的实职,既是莫大的信任,也是极致的考验。
他知道,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北京的保守派等着看这个“纸上谈兵”的年轻人如何在复杂的现实中碰得头破血流;特区的开拓者们,既有期待,也不乏疑虑——这个从京城来的“钦差”,是真来干事的,还是来镀金或者指手画脚的?
车子在一栋略显陈旧的二层小楼前停下。这里就是特区管委会临时的办公和住宿地点,条件简陋,但充满了草创时期的勃勃生机和混乱活力。
管委会主任、党委书记是梁致远,一位五十多岁的地方干部,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眼神里透着岭南人特有的精明和务实。他热情地接待了林瀚。
“林副主任,欢迎欢迎!可把你盼来了!”梁致远用力握着林瀚的手,“你在北京搞的那个方案,我们都学习过了,写得真好!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啊!以后特区这块‘试验田’怎么种,还要靠你这个‘农科院’的高才多指点!”
梁致远的热情带着几分官场的圆滑,但林瀚能感觉到其中的真诚和迫切。这位老书记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中央的期望、地方的困顿、对岸的诱惑、内部的纷杂,都压在他肩上。他太需要支持,尤其是来自中央、懂政策、有想法的支持。
“梁书记,您太客气了。”林瀚谦逊地回应,“我是来学习的,来服务的。特区建设千头万绪,以后还要靠您掌舵,我们大家一起努力。”
安顿下来后,林瀚没有休息,立刻要求梁致远带他去看规划中的特区用地。他们登上附近一处名为“罗湖山”的小山包。
站在山顶,视野豁然开朗。脚下,是大片待开发的土地,荒草、农田、水塘交错。一条被称为“深圳旧街”的狭窄街道横亘其间,两旁是低矮的商铺和民房。更远处,是蜿蜒的边境线和铁丝网。
梁致远指着眼前这片苍茫的土地,语气激动而又带着几分沉重:“林副主任,你看,这就是我们未来的特区!中央给了政策,画了圈,可这圈里,要啥没啥。没路、没水、没电、没钱!我们手里只有一张蓝图,和一股子不甘落后的心气儿!”
他指着边境线那边:“你看看对面,灯火通明,高楼大厦。我们这边呢?晚上一片漆黑。老百姓看着呢!为什么有人拼了命也要‘逃港’?就是因为穷!就是因为看不到希望!”
“我们现在搞特区,就是要改变这一切!就是要让老百姓看到,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也能过上好日子!”梁致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难啊……土地怎么征?农民怎么安置?钱从哪里来?外商怎么引?这些都是天大的难题!”
林瀚静静地听着,他能深切感受到这位老书记肩头的重担和内心的焦灼。他指着山下那片土地,语气沉稳而坚定:“梁书记,困难是很大,但办法总比困难多。路,我们一寸一寸修;水,我们一滴一滴引;电,我们一度一度发;钱,我们一分一分挣!只要我们方向对了,政策活了,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启动‘三通一平’(通水、通电、通路、平整土地)。这是吸引外资的基础。关于资金,我在北京时有一些初步想法,比如土地有偿使用,我们可以先小范围试点,用未来的土地收益做抵押,向银行融资,或者发行特区建设债券……”
林瀚结合他前世的记忆和当下的现实,提出了一些具体思路。梁致远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好!林副主任,你这些想法,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就需要这样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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