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虚无。
这是沈清弦意识复苏后的第一感觉。仿佛沉沦在万古不化的玄冰之中,连思维都要被冻结。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无”。
这就是归墟之眼?万物终结之地?
她挣扎着“内视”己身,心猛地沉了下去。情况比想象中更糟。混沌金丹上的裂痕如同蛛网,光芒黯淡到几乎熄灭,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一身修为付诸东流。经脉更是千疮百孔,如同被虫蛀空的枯木。灵魂也传来阵阵虚弱感,那是多次透支、承载远超自身力量的后遗症。
若非初步融合了第一块源骨碎片,让她的生命本质带上一丝混沌特性,恐怕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她便已彻底湮灭,归于这永恒的“无”。
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黑暗中最后的火种,支撑着她。她尝试运转混沌噬天诀,但此地连最基本的灵气都不存在,只有那消融一切的归墟之力。功法刚一运转,反而引来了更多死寂力量的侵蚀,让她雪上加霜。
她就像被困在无边沙漠中心的旅人,找不到任何水源。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蔓延。
然而,就在她意识即将被这无尽死寂同化的边缘,她识海深处,那枚融合了第一块源骨碎片的墨渊印记,以及体内那缕得自弑神枪的微弱“葬魔”意志,竟同时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悸动!
它们似乎在……共鸣?与这归墟深处的某种存在共鸣!
沈清弦猛地精神一振!是了!她在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了一点同源的光芒!
她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将残存的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悸动指引的方向蔓延开去。
神识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中穿行,感受着那足以磨灭一切的归墟之力。她的神识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在飞速消融,剧痛几乎让她再次昏厥。
但她没有放弃!这是唯一的希望!
十丈……百丈……千丈……
就在她神识即将消耗殆尽的刹那——
她“看”到了!
在无尽的黑暗与死寂的最深处,悬浮着一块……更加巨大的、残缺的漆黑骨片!其形状与她融合的那块有些相似,却大了数倍,表面的暗金裂纹也更加复杂、更加古老!它静静沉浮着,仿佛亘古如此,连周围的归墟之力都似乎被它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微小的“绝对虚无”领域!
第二块混沌源骨碎片!
而且,这块碎片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沉寂,仿佛代表着混沌的另一个侧面——终结与归寂!
就在她神识触碰到这块巨大源骨碎片的瞬间——
“轰!!!”
她识海中那枚墨渊印记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灼烧起来!一股远比之前更加贪婪、更加炽烈、甚至带着一丝……本能的渴望与畏惧的意志,试图冲破弑神枪意留下的压制,强行降临!
墨渊想要这块碎片!迫切地想要!但似乎……也有些忌惮这块碎片所代表的“终结”之力?
与此同时,她体内那缕微弱的“葬魔”枪意也剧烈震颤起来,并非敌意,而是一种……类似“确认”与“指引”的波动。仿佛在说,这才是它带她来此的真正目标!
两块源骨碎片之间,隔着无尽的归墟死寂,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沈清弦感觉自己那枚小的碎片在剧烈颤抖,仿佛游子见到了母亲,又像是臣民见到了君王!
她脑海中瞬间明悟——混沌,并非只有吞噬与演化,同样包含着重启与终结!她之前得到的,或许更偏向“生”的一面,而眼前这块,则代表着“灭”!唯有生死轮转,阴阳合一,才是完整的混沌大道!
而墨渊……他似乎走的是一条更加极端、偏向毁灭与吞噬的混沌魔道?所以他既渴望这块碎片,又本能地畏惧其代表的纯粹“终结”?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
也就在这刹那间,后方那被她暂时甩脱的三大化神强者,似乎也察觉到了归墟之眼深处的异常波动!
“里面有东西!”
“是源骨!更强大的源骨气息!”
“不能让她得手!”
三道恐怖的意志强行穿透了部分归墟阻隔,再次锁定了沈清弦!虽然因为归墟之力的干扰,他们的攻击无法直接抵达深处,但那如同实质的杀意与威压,却如同三座大山,压得沈清弦几乎喘不过气!
前有代表终极“终结”的源骨碎片,散发着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后有三大化神虎视眈眈,杀机凛然;体内墨渊意志蠢蠢欲动,试图抢夺控制权;自身油尽灯枯,濒临崩溃……
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沈清弦看着那块巨大的、沉寂的源骨碎片,又感受着后方迫近的杀机与体内的躁动,染血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疯狂而决绝的弧度。
她的眼神,变得如同万古寒潭,冰冷,坚定,再无一丝彷徨。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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