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梧桐叶刚落尽,大丫就发现母亲藏在课本里的秘密---每页《三字经》的夹缝都用米汤写着暗语。她带着妹妹按照钟楼左拐的指示,穿过卖报童的叫喊声,在裁缝店门后见到了穿灰制服的叔叔。直到有一天看见他们帮人力车夫推车,才取出纸条悄悄的塞进对方车筐。姐妹白天在教会学校学英文,晚上用邹顺清给的零用钱油印传单,大丫把革命标语描成描红本,二妮则把传单折成纸船放进护城河。
圣诞夜唱诗班排练时,大丫故意打翻烛台,趁乱把情报塞进神父的圣经。二妮则更机灵,有次巡警搜查宿舍,二妮急中生智把传单糊在窗纸上,大丫便用炭笔在上面画满圣经故事。她们学会用邹顺清寄过来的信纸写家书,背面都用明矾水记录着城防图。当春风再吹皱护城河时,两个女孩已能熟练切换角色:在讲台上背诵《子弟规》,在阁楼里誊写《告同胞书》。
钟楼的钟声敲过三响,大丫当名邹梅劳,是教会神父钟毅取的,寓意像冬天的寒梅绽放芳华。邹梅芳将巜新青年》杂志塞进书包夹层,二妮则把油印的《告同胞书》折成飞机状。每周五放学后,姐妹俩会穿过裁缝店的后门,在昏暗的阁楼里接受地下党组织的培训。穿长衫的老陈用炭笔在墙上画地图,邹梅芳负责记录,二妮则把情报藏在手帕的褶皱里。她们学会了用摩斯密码敲击暖气管传递消您,二妮甚至能用口哨吹出《国际歌》的旋律。
邹顺清在省城安了家,又娶了一房小姨太。平时休息时,梅芳和二妮也常去邹顺清家。二姨太厉红香,省城大学女生,今年二十七岁,长相不是十分漂亮,但也蛮耐看。也许是家庭比较贫寒,所以对梅芳姐妹特别的亲近。
护城河结冰的那日,冬梅把传单折成纸船时,冰面突然开裂。她慌忙去捞,却听见小姨太厉红香的尖叫:妮子在玩水啊。
夜半时分,二妮在阁楼里慢慢的磨剪刀,月光下刀锋映出她眼里的寒光。老陈拍拍二妮的肩,轻轻的说道:记住啊,剪刀能裁布也能裁命,但咱们裁的是旧世界。
元宵节前夜,梅芳在裁缝店踩缝纫机,突然听见二妮三短一长的警报。她们跟着老陈钻进地道,潮湿的墙壁上还留着去年画的城防图。当二妮摸到藏在砖缝里的手枪时,梅芳按住她颤抖的手:“阿爹说过,枪杆子要为人民握。”地道尽头,穿灰制服的同志正用绷带包扎伤员。梅芳突然认出那是帮过人力车夫的巡警。二妮把汤药递给伤员时,对方塞给她一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赤心不灭,正是父亲曾经戴过的那块。
任务归来时,晨雾中飘来报童的叫喊:号外号外!省城学!梅芳将《新青年》分发给报童,二妮则把传单折成纸飞机,飞进教会学校的窗户。她们站在钟楼下,看着穿学生装的青年们举着标语走过,辫梢上的红头绳在晨光中连成一片,像母亲当年站在碾盘上望见的,永不熄灭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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