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荒唐的“说亲”闹剧后,刘备最终还是出于一丝怜悯,将那个叫阿草的孤女送到张扈府上做婢女,帮着做些杂活,也算给了她一条活路。
至于娶她?那是绝无可能的。刘备心中自有鸿鹄之志,婚姻大事关,岂能儿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对他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芒,自然又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刘备如今对这位幼弟的心态,可谓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疼爱有加,到觉得他调皮捣蛋但仍属可爱,再到屡教不改欲动手管教,直至如今,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下手也越发没了轻重。
实在是被这混世魔王给逼的!
刘备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的道理。
他发现,每次刘芒闯下大祸后,狠狠修理一顿,这小子至少能消停几日,虽然蔫头耷脑,但总算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要是一段时间不敲打,他准能给你整出点新花样,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这死孩子,简直就是属陀螺的——不抽不转!
如今,因为公孙瓒护送刘其南下,刘备失去了在郡府中最大的倚仗,加之田畴得势,他们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以往那些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业务”不得不大幅收缩,许多依附的乡勇游侠见无利可图,也陆续离开自谋生路去了。
刘备对此并未阻拦,甚至还准备钱帛资助,人各有志,都要养家糊口,强留无益。麾下人马从鼎盛时的两百多锐减到不足百人。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东汉光和五年(公元182年)。刘芒虚岁已十一,个头窜高了不少,但那股子跳脱劲儿丝毫未减。
而张飞训练的那支“童子军”,在张飞一根筋的严格操练和“军粮”的滋养下,那三十三个半大孩子倒是越发壮实,队列操练也有模有样,隐隐有了点行伍的气息。
这一日,张飞愁眉苦脸地来找刘芒。如今他已虚岁十八,身材愈发魁梧雄壮,活脱脱一座黑铁塔,但在刘芒这个“大都督”兼“狗头军师”面前,却依旧保持着几分“敬畏”和依赖。
“芒弟!不,大都督!俺……俺有点顶不住了!”张飞瓮声瓮气地诉苦,“那帮小子如今越来越能吃!一顿饭抵得上以前两顿!俺……俺每次从家里拿肉拿粮,俺爹看俺的眼神都快喷火了!再这么下去,俺这身膘都不够他揍的!?”
刘芒正闲得发慌,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摆出“军师”的架势,用那破羽扇,敲了敲张飞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小阿飞啊!你长这么大个子,怎么就不长点心眼呢?训练是为了啥?是为了用啊!用兵懂不?我靠!不会吧?你训练了一支队伍,就为了白养着看他们立正稍息?你当是养宠物呢?!”
张飞被他一顿数落,豹眼圆睁,愣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啊!俺咋没想到呢!训练了就得用啊!不能白养!大都督,你说得对!俺这就带他们去找点活儿干!用兵!对,就去用兵!让俺爹看看,俺这队伍不是吃干饭的!”
刘芒满意地点点头,老气横秋地勉励道:“嗯,这才对嘛!记住,要挑软柿子捏,打出威风,也好让你家老爷子刮目相看!”
张飞得了“指点”,如同打了鸡血,兴奋地嗷嗷叫,转身就冲出去集合他的“童子军”了。刘芒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摇着扇子,觉得自己又为“事业”出了一份力。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张飞对“用兵”和“软柿子”的理解,和他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张飞领着三十多个摩拳擦掌、急于证明自己的半大小子,浩浩荡荡出了城。他没敢去招惹那些盘踞深山、颇有实力的真正山贼土匪,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城南勾児山——那伙由十几个老弱妇孺组成的、连官府和刘备都头痛、只是驱散了事的流民团伙!
在张飞那简单的脑瓜里,这伙人既“为祸”商路,又是“匪类”,而且看起来最好欺负,不正是不折不扣的“软柿子”吗?
于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剿匪”行动开始了。张飞带着他的“精锐童子军”,冲上勾児山,对着那群面黄肌瘦、手无寸铁的老头老太太,上演了一场“武力展示”。
孩子们在张飞的鼓动下,倒也“英勇”,推推搡搡,抢了对方本就少得可怜的窝棚和一口破锅,还把几个试图反抗的老头揍得鼻青脸肿。
最后,张飞得意洋洋地“凯旋”,还把那口破锅当作战利品带了回来,觉得自己为涿县商路除了一大害!
翌日,涿县县衙门口就炸了锅。那十几个被打得凄凄惨惨的老头老太,互相搀扶着,跑到衙门前哭天抢地,诉说自己如何被一伙凶神恶煞的“小强盗”欺凌,抢走了活命的家伙,打得他们浑身是伤,哭声悲切,闻者无不动容。
连县臣和典吏们都大感头痛,这伙流民他们早就知道,赶又赶不走,管又没法管,一帮老头老太太……做的过了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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