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夜晚，青山村还弥漫着元宵佳节的余韵。陆家低矮的土坯房里，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跳跃，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得悠长。角落里，两个摇篮并排摆放，里面睡着刚满周岁的龙凤胎——陆阳和陆雪，小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陆远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沓泛黄的纸张和一支削得尖细的铅笔。这些纸是他从公社办公室讨来的废弃报表，背面尚可书写；铅笔则是用两个鸡蛋从村小学老师那里换来的。
爹，咱们今晚就把新房的图纸定下来。陆远的语气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陆建国推着轮椅靠近那张临时充当书桌的旧木箱，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李桂兰刚哄睡双胞胎，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针线活，嘴角含着笑。八岁的小花原本在炕上玩着哥哥给她削的小木人，听到要画新房图纸，立刻爬过来，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远啊，咱家现在四口人，加上双胞胎六口了，房子可不能盖小了。李桂兰小声提醒，生怕吵醒摇篮里的孩子。
陆远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爹，娘，您们放心，钱的事我有办法。他没有告诉父母，那方古玉空间里的药材已经通过老鬼换来了第一笔可观的收入，足够盖一栋让全村人羡慕的青砖大瓦房。
煤油灯的灯芯噼啪作响，陆远铺开纸张，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正房要六间，陆远的铅笔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爹娘一间，我一间，小花一间，阳阳和雪雪各一间，还有一间留给客人或者将来用。
小花兴奋地拍手：我有自己的房间啦！随即又歪着头问，哥哥，阳阳和雪雪还小，不能一人一间吧？
陆远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现在先住一起，等长大了再分开。哥哥给他们预留房间。
李桂兰看着图纸，眼中满是期待：孩子们都有自个儿的房间好，小花长大了，不能再跟咱们挤一铺炕了。
陆建国指着图纸：灶房得大些，现在六口人吃饭，锅灶小了转不开身。
爹说得对，陆远又在厨房区域扩大了一些，厨房要单独一间，不能再跟住房挤在一起了。灶台要这样设计，他的铅笔快速移动，省柴火，排烟好。
李桂兰凑近细看，惊讶道：这灶台的样子真稀奇，没见过这样的。
陆远心中暗笑，这是他根据后世农村高效节能灶的记忆画的，自然与现在的土灶不同。
最让家人震惊的是接下来的设计。
这...这是啥？陆建国指着图纸上一个隔间问道。
卫生间。陆远平静地回答。
卫生...间？李桂兰困惑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就是厕所，但是建在屋里的。陆远解释道，这样晚上起夜不用出门挨冻，雨天也不怕淋雨。特别是阳阳和雪雪，冬天起夜容易着凉。
胡闹！陆建国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声音大了些，摇篮里的陆雪哼唧了一声，李桂兰赶紧过去轻轻拍抚。陆建国压低声音：粪坑怎么能挖在屋里？那不得臭死了！
陆远早有准备，耐心解释：爹，这不是普通的粪坑。我设计了一种新型的化粪池，埋在屋外，通过管道连接。屋里用的是陶瓷马桶，用完水一冲，干干净净，没有异味。
他从另一张纸上画出化粪池的结构图，这是他在前世农村扶贫项目中见过的三格化粪池设计，简单却有效。
陆建国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图纸，脸上的怒容渐渐转为惊奇：这...这东西真能成？
肯定能成！陆远信心满满，我已经打听过了，县陶瓷厂能订做马桶，塑料管虽然难搞，但可以通过周叔的关系从省城弄到。
小花好奇地问：哥哥，马桶是什么呀？
就是一种坐在上面方便的椅子，下面通着水管，一冲水就干净了。陆远比划着解释。
小花睁大眼睛：那是不是就不用去外面的茅坑闻臭味了？
对啊，小花真聪明。陆远笑着夸奖妹妹。
李桂兰仍有些犹豫：这得花多少钱啊...还有阳阳和雪雪还小，用得上吗？
娘，钱不是问题。陆远坚定地说，咱们要盖就盖最好的，让全村人都羡慕咱们家！不仅要室内厕所，我还要在屋顶设计太阳能热水器，将来能洗澡呢！冬天给阳阳和雪雪洗澡也不怕冻着了。
太阳能...热水器？陆建国彻底懵了，这些词汇他闻所未闻。
陆远于是又解释起太阳能热水器的原理，如何利用黑色水管吸收太阳热量，如何保温储存热水。虽然他简化了很多技术细节，但基本原理让陆建国这个老庄稼汉也能理解。
远啊，你这些想法都是从哪来的？陆建国凝视着儿子，既骄傲又困惑。他感觉儿子自从上次高烧痊愈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知识。
陆远早有准备，笑道：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还有跟周大夫聊天时学到的。省城和国外早就这么做了，咱们农村也不能太落后不是？
煤油灯下，陆远继续完善着他的设计：房屋坐北朝南，最大化采光；宽大的屋檐，夏季遮阳雨天防淋；后院预留了菜地和鸡舍的位置；甚至还规划了未来的沼气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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