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团队众人的状态恢复至七八成时,林风便决定不再耽搁。北风裂隙边缘弥漫的寒意与沉睡冈尼尔的悲壮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时间的紧迫与肩负的责任。
撤去简易阵法,一行人再次踏入茫茫风雪之中。与来时不同,这一次他们手持祖源路引,明确地朝着东南方向行进。路引上那片对应北风裂隙的叶子印记已经黯淡下去,而指向东南方向的纹路则散发着微弱的、充满生机的翠绿光泽,如同指南针般为他们指引方向。
离开裂谷边缘,地势开始缓缓向下延伸。肆虐的风雪似乎也随着海拔的降低而逐渐减弱,但空气中的寒意并未消散,而是转化为一种潮湿的、沁入骨髓的阴冷。脚下的冻土慢慢被夹杂着冰碴的淤泥所取代,每一步踏下,都会发出“咕叽”的声响,留下深深的脚印。
四周的景象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只有耐寒苔藓和零星雪棘的荒原上,开始出现低矮的、形态扭曲的灌木。这些灌木的枝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叶片也多是蔫黄,仿佛被抽走了大部分生机。
“这里的植物…感觉和冈尼尔前辈有点像,都像是生病了。”星洛蹲下身,小心地用匕首拨开一丛灌木的叶子,看到叶片背面附着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斑点。
艾琳娜伸出手,指尖萦绕着微弱的圣光,轻轻拂过一片蔫黄的叶子。圣光过处,那些灰色斑点微微蠕动,仿佛活物般向叶片内部缩去,但叶子本身的萎靡状态并未得到改善。“确实有微弱的腐朽气息残留,如同跗骨之蛆,虽然不强烈,却顽固地侵蚀着这些普通植物的本源生命力。”她语气凝重。
唐雪见观察着四周,清冷的眸子扫过那些扭曲的灌木和略显污浊的冰水泥沼:“看来,北风裂隙的侵蚀,并非只局限于冈尼尔前辈所在的核心区域,其影响早已扩散开来。这片区域,可视为侵蚀的‘边缘地带’。”
“他娘的,这什么鬼‘腐朽之主’,真是无孔不入!”阿石扛着黑铁棍,骂骂咧咧地踢开一块挡路的、半埋在淤泥里的黑色石头。
白幽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负责探路。她突然停下,蹲下身,手指抹过一处看似普通的泥地,指尖沾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的粘稠物质。她放到鼻尖轻轻一嗅,冷冽的眉头微微蹙起:“有血腥味,很淡,混合着…腐败植物的味道。不是人类的血。”
林风立刻警惕起来,示意大家放缓脚步。“小心,可能有情况。”
众人提高戒备,顺着白幽指示的方向小心前行。越过一片低矮的、几乎完全枯死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中,原本可能是一片小型水潭的地方,此刻潭水浑浊不堪,泛着不祥的灰绿色泡沫。水潭边缘,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奇异的生物尸体。
这些生物大约半人高,身形纤细,皮肤呈现出树皮般的褐色纹理,手脚如同纤细的枝条,头颅上生长着类似藤蔓和叶片的“头发”。它们此刻大多肢体残缺,伤口处流淌出的并非鲜红的血液,而是暗红色的、如同腐烂树汁般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与腐败混合的恶臭。它们身上同样有着那些灰色的斑点,甚至有些尸体的伤口处,还有丝丝缕缕微弱的黑气在缭绕、消散。
“是林精!”星洛惊呼出声,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悲伤,“它们是森林的眷属,天性温和,擅长培育植物和引导自然能量…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眼前的惨状,显然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从现场凌乱的痕迹来看,这些林精似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袭击的。
艾琳娜快步上前,不顾污秽,蹲在一具相对完整的林精尸体旁,圣光笼罩其上。她仔细检查着伤口,脸色越来越难看:“伤口…带有强烈的撕裂性,像是被巨大的爪牙所为。但更致命的是…伤口中残留着一种极其狂暴、充满毁灭欲望的黑暗能量,与我们在北风裂隙遇到的深渊气息同源,但…更加混乱、暴戾。”
“是某种被深渊彻底侵蚀、完全疯狂的生物所为。”白幽冷静地补充,她指着地面上一些杂乱、深陷的爪印,“爪印巨大,形态…不属于已知的狼类或猫科动物。而且,它们似乎…是冲着杀戮而来的,并非为了捕食。”因为现场并没有任何被啃食的痕迹。
唐雪见走到水潭边,指尖凝聚起一丝太阴寒气,探入浑浊的水中。片刻后,她收回手指,指尖沾染的潭水竟然带着一丝腐蚀性的黑气,被她用寒气轻易震散。“水源也被污染了。虽然程度很轻,但长期下去,这片区域的所有生灵恐怕都难逃厄运。”
林风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惨状,胸中一股怒火在升腾。这些温和的林精,与世无争,却遭此无妄之灾。这不仅仅是杀戮,更是对生命本身的践踏,对自然秩序的野蛮破坏。他仿佛能看到,那无形的“腐朽”阴影,正如何一步步地蚕食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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