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涌入山谷的流民已近八百。
窝棚从矿口一路蔓延到溪边,密密麻麻,人声嘈杂。
粮食,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
新开的田地里,秧苗尚青,远水解不了近渴。库里那点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
林冲下了死命令,全寨实行配给制。
每日两餐,清可见底的稀糜。
伤员与妇孺每日能多得半块杂粮饼子。
林冲自己,与最底层的流民吃食无二。
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这日午后,鲁智深端着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实在忍不住了。
他走到正在分发口粮的林冲面前,将陶碗重重一顿。
“林冲!你这是要带着大伙儿修仙吗?饿着肚子,怎么跟宋江那厮拼命?怎么给兄弟们报仇?”
林冲头也不抬,继续给一个瘦小的孩子舀粥。
“忍着。”
“忍个鸟!”鲁智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勺,“洒家下山去!这二十里外就有个镇子,洒家去给兄弟们弄些酒肉回来!”
“不准去。”林冲的回答斩钉截铁,“一人逞勇,引来官兵,这八百多口人,你负责?”
鲁智深被噎得满脸通红,半晌,怒吼一声,将陶碗狠狠砸在地上,转身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窝棚。
夜,深了。
林冲巡视完营地,刚躺下不久,忽然一个激灵坐起。
不对劲。
太安静了。
隔壁鲁智深的窝棚里,那雷鸣般的鼾声,不见了。
林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次日天蒙蒙亮,鲁智深果然回来了。
他扛着半扇油汪汪的腌猪肉,手里还提溜着三坛泥封的高粱酒,满身酒气,脚步却稳得很。
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咧开大嘴,像个邀功的孩子。
“哥哥,有肉吃了!”
林冲一言不发,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烧得半黑的木棍,一步步逼近。
“我说了,不准去!”
他怒到极点,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你一个人快活了,万一惊动官府,引来大军围山,这八百多条命,你拿什么赔?!”
武松、朱武等人闻声赶来,见状也纷纷劝阻。
鲁智深见林冲真动了怒,也有些发怵,挠了挠光头,嘟囔道:“洒家……洒家不是那不懂事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拍在腌肉上。
“洒家砸开那酒楼后门,搬了东西,就把这张一百两的银票压在了柜台上。”
他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得意。
“洒家还留了张条子,写着——‘二龙山好汉借粮,不日双倍奉还’!”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连林冲都愣住了。
抢东西还留钱,留欠条?
这是什么路数?
几秒后,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压抑的笑声响成一片,最后变成了哄堂大笑。
林冲举着木棍,也是哭笑不得,最终只能无奈地将木棍扔回火里。
“下不为例!”
然而,所有人都没料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第二天清晨,山谷外传来一阵喧哗。
负责警戒的施恩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哥哥!镇上……镇上的人来了!十几辆大车,装满了米面油盐!”
林冲大惊,立刻带人赶到谷口。
只见一支由十几辆牛车组成的车队停在外面,为首的一个灰白胡须的老丈,见到林冲,远远便拱手作揖。
“敢问可是‘断梁军’的头领当面?”
林冲上前一步:“我就是林冲。”
老丈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些虽然衣衫褴褛、却站得笔直的汉子,神色愈发恭敬。
“小老儿是镇上福源记的掌柜。昨日鲁大师‘借’走酒肉,却留下百两银票,分文不差,此事已传遍全镇。”
“我等商议,与其让官府将钱粮盘剥了去,不如资助真正的义军!这些米面,是我等凑的一点心意,还望好汉们不要嫌弃!”
林冲心头剧震。
他看着那些堆满物资的大车,看着老丈和身后商户们真诚又带着期盼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民心,不在于强取豪夺,而在于最朴素的信义。
他对着老丈深深一揖。
“老丈高义,林冲代八百兄弟谢过!”
他转头对曹正下令:“曹正,清点所有物资,详细登记,给每位掌柜开具借据!盖上我们‘断梁军政司’的印!”
他又看向施恩:“施恩,你带一队人马,护送老丈和乡亲们安全回镇!”
曹正很快取来纸笔和一方新刻的、还带着墨香的木印。
当那些商户接过写着“凭此据,断梁军欠福源记白米三十石,他日必还”并盖着鲜红大印的借据时,个个激动得手都抖了。
三日后,奇迹再次上演。
附近十里八乡的村镇,竟都派了代表前来接洽,他们不要钱,只希望能用多余的粮食,换取断梁军手中那削铁如泥的钢刀和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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