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铮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一号炮,‘震山雷’,标尺三里,仰角七分,目标,敌军粮草中军帐!只许一发!”
“遵命!”
炮手迅速调整着炮口的角度,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将一枚炮弹塞入炮膛,另一人则将引信接好。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充满了某种机械般的美感。
对岸,魏鹏已经喝得半醉,正拉着亲兵吹嘘自己到了二龙山后要如何炮制林冲。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夜空。
那声音初时细微,随即迅速放大,仿佛一个无形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什么声音?”魏鹏醉眼惺忪地抬起头。
他话音未落,一道火光精准地砸进了不远处的粮草大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爆裂。
紧接着,冲天的火焰猛地窜起,将半个夜空都照得如同白昼!
轰!轰隆隆!
粮草中混杂的火油、干柴被瞬间引燃,发生了剧烈的连锁爆炸。火龙肆虐,吞噬着成片的营帐,无数正在酣睡或醉酒的士兵,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烈焰吞没。
整个白马渡大营,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
“炮!是火炮!他们的火炮能用!”
“粮仓被炸了!我们的粮草……”
凄厉的惨叫声,惊恐的呼喊声,战马的悲鸣声,混杂在一起,彻底撕碎了夜的宁静。
魏鹏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他呆呆地看着那片火海,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消息不是说他们的火药哑了吗……”
就在他失神之际,芦苇荡中,三百支火铳同时发出了怒吼!
“开火!”
周铮的命令清晰而冷酷。
密集的弹丸并没有射向那些四散奔逃的普通士兵,而是精准地覆盖了那些试图集结部队、吹响号角的军官,以及那些拴在马厩里的战马。
噗!噗!噗!
血花不断绽放,一个个军官应声倒地。失去了主人的战马更是乱作一团,嘶鸣着冲垮了营帐,踩踏着来不及躲闪的士兵。
整个指挥系统,在第一轮齐射中,就已然崩溃。
“撤!快撤!”魏鹏终于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大帐,不顾一切地想找一匹马逃离这个炼狱。
然而,他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他面前。
是周铮。
周铮提着刀,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周铮?是你!你这个叛徒!”魏“鹏认出了他,又惊又怒。
周铮没有理会他的叫骂,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我不是叛徒。”他缓缓开口,“我只是,选择了一条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路。”
刀光一闪。
魏鹏的喊叫戛然而止。
黎明时分,火势渐熄。白马渡口,一片狼藉。
周铮站在渡口边,看着对岸的残骸,将一封早已写好的捷报递给身边的传令兵。
“八百里加急,送回二龙山,呈交统帅。”
……
二龙山,聚义厅。
天色刚亮,王虎和李副将等人就迫不及待地聚在了厅外,他们一夜没睡,等着前线“溃败”的消息传来。
厅内,林冲端坐帅位,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朱武和几位核心头领分坐两侧,气氛压抑。
“报——”
一个满身尘土的传令兵冲进大厅,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启禀统帅!白马渡大捷!周铮将军率雷霆营,夜袭白马渡,一炮功成,焚毁敌军所有粮草辎重!阵斩敌将魏鹏!官军大乱,已向南溃逃!”
轰!
捷报如同一道惊雷,在聚义厅内外炸响。
王虎和李副将等人脸上的得意和期待瞬间凝固,化为一片煞白。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事情。
哑火?
人心惶惶?
这叫哑火?这叫人心惶惶?!
林冲缓缓站起身,手里拿着两张纸条。一张,是阿蛮从信鸽腿上截下来的,上面写着“火哑,林乱,可动”。另一张,就是刚刚送到的白马渡捷报。
他走下帅位,一步步来到王虎面前,将两张纸条,一左一右,举到他的眼前。
林冲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聚义厅。
“王头领,你见多识广。你来告诉我,这两张纸,我该信哪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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