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仇恨凝聚到极点的表现。
林冲缓缓拔出腰间的钢刀,刀锋在日光下闪着寒芒。
他走到张邦昌面前,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亲自动手了。
然而,他却转身,面向台下数万双通红的眼睛。
“他的罪,是对你们犯下的。”
“他的命,该由谁来定?”
“我们!”
“由我们来定!”
台下爆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
“好!”林冲大喝一声,他将钢刀倒转,刀柄递向了第一个上台哭诉的老汉。
“老人家,这第一刀,你来!”
老汉愣住了,他看着那柄钢刀,又看看台下的万千百姓,干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接过刀,那刀对他来说很沉,他几乎握不住。
他一步步走向张邦昌,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张邦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向后蠕动,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老汉走到他面前,高高举起了钢刀,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嘶吼。
“儿啊!爹给你报仇了!”
一刀落下!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老汉一身。
张邦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该我了!”那死了丈夫的妇人尖叫着冲上来,从老汉手中夺过刀。
“还我丈夫的命来!”
又是一刀!
“还有我!”
“还有我!”
台下的百姓疯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木台。
周铮和牛二愣立刻带人拦住,但他们拦不住那滔天的恨意。
林冲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法,不是由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定的。
规矩,是由每一个被压迫的人,用血和泪,亲手立起来的!
就在这片混乱的狂欢中,大名府的都监,那个昨天还色厉内荏的守将,独自一人穿过疯狂的人群,走到了台下。
他没有带任何兵器,只是双手捧着一方官印和几卷兵册。
他走到林冲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将官印和兵册高高举过头顶。
“罪将……愿降!请将军……为大名府百姓做主!”
全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看向林冲。
这一跪,代表着大名府的彻底易主。
这不再是暂时的占领,而是权力的交接!
鲁智深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朱武也抚着胡须,眼中是藏不住的激动。
这一步,成了!
然而,就在林冲准备伸手接过官印的瞬间,一个身影疯了般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那是一名鹰眼司的探子,他浑身是土,嘴唇干裂,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台前,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而急促。
“统帅!西线急报!”
林冲的心猛地一沉。
探子抬起头,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
“杨志兄弟……在云州,被种老将军扣下了!”
“图谱……也落入了种家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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