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颤抖着手,黄文炳缓缓展开了那卷明黄的圣旨。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比哭还难听的声音,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河北东路安抚使张邦昌,乃朝廷肱骨,虽有过失,亦当由三司会审,明正典刑。草寇林冲,聚众作乱,公然劫掠朝廷命官,实乃大逆不道……”
“……着令林冲,即刻释放张邦昌,解散兵马,缴械投降,回京领罪,或可念其旧功,从轻发落。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黄文炳自己的脸上,也抽在跪在地上的每一个百姓的心上。
广场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放屁!”
“保国贼,杀功臣!这是什么狗屁圣旨!”
“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
百姓们站了起来,这一次,再没有人下跪。他们用愤怒的目光,烧灼着高台上的黄文炳。
黄文炳念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
林冲捡起那份圣旨,一步步走到囚车前。
他打开囚车,将奄奄一息的张邦昌拖了出来。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将那卷代表着天子颜面的明黄色绸缎,轻轻地放在了张邦昌的胸口。
他拎起张邦昌,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扔进了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里。
“黄大人,你看到了吗?”
林冲的声音传遍全场。
“这圣旨,配这张邦昌,正好。”
“今日,我林冲,就将这所谓的‘天子颜面’,连同这个国贼,一起埋了!”
说完,他看向台下那位第一个上台控诉的老汉。
“老人家,刀,还给你。”
林冲将那把钢刀,重新递到老汉面前。
“他的命,是你们的了。”
老汉颤抖着接过钢刀,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高举钢刀,用尽一生的力气嘶吼道:“杀国贼!!”
“杀国贼!!”
人群彻底沸腾了,无数百姓疯了一般涌向高台。
黄文炳惊恐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看着无数只手伸向那口棺材,看着钢刀落下,血光迸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大宋的颜面,朝廷的法度,在这一刻,被彻底踩碎,碾入了泥土里。
喧嚣之中,林冲转过身,看着身旁神情复杂的朱武,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军师,可以给云州写信了。”
朱武一怔:“哥哥,写什么?”
林冲看着汴京的方向,缓缓说道。
“告诉种老将军,他想看的诚意,我给够了。”
“现在,轮到他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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