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光号”在沸腾的因果之海中艰难穿行,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身后,被“收割者”污染的暗紫色因果暗线如同疯狂的触手,扭曲着紧追不舍,不断试图将混乱与错误的逻辑“注入”舰体防护场。四周,那些被惊动的、形态各异的因果现象实体也缓缓聚拢,它们有的像由历史剪影构成的模糊巨人,有的像纯粹由“可能性”气泡组成的云团,散发出或好奇、或冷漠、或贪婪的意念波动。
“引擎过载17%!因果污染抗性涂层损耗加剧!”
“左舷被一条暗线擦中,C区循环系统逻辑出现短暂紊乱,已隔离!”
“这样下去会被困死!”驾驶员额头青筋暴起。
“寻找因果网络的薄弱点或异常结构!”雷克斯吼道,目光快速扫过主屏幕上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因果丝线图谱,“薇拉!用你的感知,找一条生路!”
薇拉强忍着灵魂因近距离接触混乱因果而产生的刺痛,将感知全力延伸出去,不再关注具体的丝线,而是感受整个因果网络的“流向”与“密度”。在无数交织的光之河流中,她“看”到了一片区域——那里的因果丝线异常稀疏,甚至呈现出一种向中心某点绝对收束的态势,仿佛万千可能性到了那里都坍缩成一个确定的“果”。那是一个极其罕见的“绝对因果节点”,通常对应着某个无法改变、影响深远的重大历史定局或宇宙常数诞生点。
“十点钟方向,距离三个单位!那里有一个高密度收束节点!冲进去!”薇拉嘶声喊道,“那里的因果结构极其坚固且排他,或许能暂时隔绝这些污染和纠缠!”
“所有剩余能源,注入引擎和前方护盾!冲!”雷克斯毫不犹豫。
“溯光号”猛地调转方向,舰首对准那片因果稀疏区域,引擎爆发出最后的轰鸣,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那个收束点义无反顾地冲去!
追兵和周围的因果实体似乎对那个节点区域有所忌惮,追击的速度明显放缓。而那些暗紫色的污染暗线,在靠近节点区域边缘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开始剧烈地扭曲、蒸发,无法再深入。
有希望!
然而,就在“溯光号”即将冲入那片因果绝对收束区域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们并未像预想中那样,撞入一个坚固稳定的“因果避风港”。相反,舰体在接触到节点外围那层无形的、高度凝聚的因果“膜”时,仿佛一滴水融入了信息与可能性的海洋,瞬间被无法形容的洪流吞没!
不是物理上的冲击,而是意识层面的无限分裂与叠加!
轰——!!!
所有乘员,在同一时刻,意识被强行抽离,抛入了一个由无数光影、声音、情感和记忆碎片构成的、疯狂旋转的旋涡。他们不再是单一的“自己”,而是在一瞬间,“体验”到了无数个平行宇宙中,属于“雷克斯”、“薇拉”、“扎拉”以及“溯光号”其他成员的、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与命运抉择!
雷克斯“看到”自己在一个没有林风II出现的世界线里,于某场惨烈的防御战中与舰队一同殉爆,化为宇宙尘埃;
他又“看到”在另一个可能性中,自己成为了王庭的激进派领袖,带领势力在规则空白区疯狂扩张,最终引发内战,王庭分崩离析;
他甚至“看到”在一个和平到无聊的宇宙里,自己退役成为了一名农业殖民星的普通管理员,在夕阳下平静地老去……
薇拉的体验更加复杂纷乱。她“经历”了自己在星见院走火入魔、灵魂彻底数据化的结局;“经历”了未能发现灵界风暴征兆,导致王庭在睡梦中被心灵潮汐吞噬的噩梦;“经历”了与林风II并肩走得更远,却最终一同迷失在规则尽头的虚无……还有无数个细微选择导致的、或平凡或离奇的人生。
扎拉队长“感受”到自己战死沙场、成为传奇的荣耀;也“感受”到因一次错误判断导致小队全军覆没、自己余生被愧疚吞噬的煎熬;还有成为探险家发现新文明、或是沦为星际海盗的狂野人生……
每一个平行自我都是真实的,至少在那个可能性分支中是真实的。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成功失败,他们的爱恨情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此刻这个“主意识”的认知。
我是谁?哪一个我才是“真我”?是此刻这个在危机中挣扎的“我”,还是那无数可能性中任何一个同样真实存在的“我”?
强烈的存在主义眩晕和认知混乱几乎要撕裂每个人的灵魂。舰载的紧急意识稳定系统疯狂报警,却收效甚微。
然而,就在这无限分裂的恐怖体验中,凭借着探险队员们顽强的意志力(以及在无数平行可能性中都存在的、探寻真相的执着),他们的“主意识”在洪流中艰难地保持着一丝清明,并开始被动地接收这些海量平行信息中,某些反复出现的、异常共性。
他们“看到”,在绝大多数(超过99.99%)的平行可能性中,无论王庭的结局如何,无论个人的命运怎样,无论林风II是否存在或走向何方……在宇宙历史的某个阶段,都会出现一些模糊但相似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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