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硝烟尚未在溃散日军的尸骸上空散尽,金堤城内的城北和城南突然泛起无数道暗红色的光痕,紧接着便是沉闷如惊雷的轰鸣,像巨兽的鼾声从地底滚出。3团士兵李满仓刚用刺刀挑翻最后一个溃散的日军步兵,耳鼓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天空中掠过无数道黑色的弧线,像暴雨前密集的鸟群,带着尖锐的啸声扑向阵地。
炮击的第一波冲击来得猝不及防。3团防守的阵地瞬间被火光吞噬,沙袋堆砌的掩体在炮弹的轰鸣中化为齑粉,泥土与碎石裹挟着断裂的枪支、残破的军装漫天飞溅。李满仓被气浪掀翻在地,胸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挣扎着抬头,只见身旁的战友被半截炸飞的树干压住双腿,惨叫声被后续的炮声淹没,鲜血顺着树干的纹路蜿蜒而下,渗入焦黑的土地。不远处,重机枪阵地被一发炮弹直接命中,机枪手连同他的武器一起消失在升腾的烟柱里,只留下一片扭曲的钢铁残骸和刺鼻的火药味。
4团的阵地地处低洼地带,炮弹落地后掀起的泥浆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再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士兵们浑身沾满泥泞,却顾不上擦拭,只能蜷缩在临时挖掘的散兵坑里,听着炮弹在周围不断炸开,每一次震动都让坑壁的泥土簌簌掉落。团长邓演存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日军炮兵阵地的方向,试图判断其位置,突然一发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冲击波将他狠狠掼在指挥所的木柱上,胸前的军装瞬间被鲜血浸透。警卫员扑过去时,只见团长的左臂无力地垂落,骨头茬子穿透皮肉露在外面,他强撑着睁开眼,嘴里还在喊着“组织反击……压制炮兵……”,话音未落便晕厥过去,温热的血滴落在警卫员的手背上,烫得人心里发紧。
5团的阵地是日军炮击的重点,两个炮兵联队的炮火似乎都向这里倾斜。团长傅汝均正站在阵地前沿的交通壕里,沉着地指挥士兵转移伤员,他的声音在炮声中显得格外洪亮,鼓舞着慌乱的士兵们稳住阵脚。就在他挥手示意通讯兵接通友邻部队联络时,一发重型炮弹精准地落在了交通壕上方,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撕裂了空气,交通壕瞬间塌陷,泥土和碎石将周建明的身影彻底掩埋。当士兵们发疯似的刨开泥土时,只找到了傅汝均染血的军帽和半截被炸毁的指挥刀,军帽上的五角星在硝烟中依旧泛着微弱的光,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戴上它继续冲锋。
炮击持续了整整40分钟,原本还算规整的三道防线此刻已是满目疮痍。3团的土坡被削低了半截,露出底下的黄土;4团的散兵坑变成了一个个灌满泥浆的水坑,士兵们泡在泥水里,伤口被污水浸泡得发白,却依旧紧握着手中的枪;5团的阵地更是一片焦土,到处都是炸出的弹坑,最深的足有一人多深,坑底积着浑浊的雨水和鲜血,偶尔能看到露出的半截肢体,让人心头发颤。
幸存的士兵们从泥土中爬出来,脸上、身上全是血污和尘土,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坚毅。他们看着身旁牺牲的战友,看着重伤昏迷的4团团长,想着当场阵亡的5团团长,悲愤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城外的吕超原本刚收到打退了日军的反扑时!正打算高兴时!就听到了城内的炮声!
声音响起之时!吕超大喊:“李树春马上电话通知炮兵阵地,告诉李兴中,我给他五分钟时间,找到日军的炮兵阵地,把日军的炮兵给老子敲掉!”
李树春听后立马拿起话筒,摇动电话大喊:“炮兵阵地吗? 我是李树春,军座命令五分钟之内找到日军炮兵阵地,立刻覆盖射击!”
电话那头立刻传出:“是!”
仅仅三分钟后,第1军的炮兵再次大发神威!炮弹如雨点般涌入进了城内日军的炮兵阵地上!此时第1军的火炮齐齐昂起炮口,炮口焰瞬间撕裂灰暗的天幕,沉闷的齐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啸鸣,像一道道愤怒的闪电,朝着城内日军炮兵阵地的方向呼啸而去,在空中划出密集而凌厉的弧线。
第一波炮弹率先落地,城内瞬间腾起数道冲天的火光,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比日军刚才的炮击更为猛烈。日军的炮阵地像是被惊雷劈中,原本整齐排列的炮位瞬间被炸开了花。坚固的炮盾在冲击波中扭曲变形,黝黑的炮管被硬生生掀离炮架,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向半空,有的在空中断裂成数截,重重砸在附近的房屋上,砸出一个个巨大的豁口;来不及发射的炮弹被引爆,连环殉爆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无数弹片、零件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像暴雨般在空中飞溅、飞舞,甚至能看到整箱的炮弹被气浪掀到十几米高,再轰然砸落,引发新一轮的爆炸。
硝烟中,日军炮阵地的轮廓被彻底摧毁,原本嚣张的炮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爆炸的余波在街巷间回荡,以及被掀飞的武器残骸坠落时发出的沉闷撞击声。国防军的炮火依旧持续,炮弹精准地落在日军阵地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藏匿的炮位、弹药库逐一掀翻,火光与浓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城内的日军炮兵阵地,也宣告着这场炮战的攻守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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