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盲烛的火焰在她瞳孔深处剧烈跳动，映出七点寒星。
沈微没有丝毫犹豫，指尖捻诀，七根淬炼过的秘银针如流光般飞射而出，精准地钉在七盏倒悬灯笼的灯座之上，呈北斗之形。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喷在盲烛的火焰上！
嗤——
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无形的丝线，瞬间连接了七根银针。
一个繁复而古奥的阵图在半空中一闪而逝，“逆观阵”成！
嗡鸣声中，七盏灯笼的纸面不再是死寂的空白，而是像被激活的屏幕，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影像。
随着沈微灵力的注入，影像飞速清晰。
第一盏灯笼里，祁诀手持桃木剑，于百鬼夜行的副本中杀出一条血路，最终一剑点化了为祸的鬼王，功德金光冲天而起。
然而，画面一闪，一行冰冷的系统文字覆盖其上：【净化失败，评价：F】。
第二盏，第三盏……第七盏！
每一盏灯笼里都封存着一段相似的记忆。
祁诀在尸山血海中超度亡魂，在邪魔低语里镇守人心，每一次都功德圆满，但最终的系统记录，无一例外，全是刺眼的“失败”二字。
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海量功德，在结算的瞬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
沈微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她失声喃道：“他们……他们抹掉了你的功德……用你的‘失败’，用无数被你拯救的灵魂本该回馈给你的力量，去喂养那颗所谓的愿核！”
几乎在沈微看破真相的同一时刻，身处功德炉旁的祁诀眉头猛地一皱。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体内功德点的增长，已经停滞了整整十场副本。
这种感觉，就像奔流不息的江河被瞬间筑起了堤坝，诡异至极。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调出自己的历史记录。
一排排的数据流过，前面的都毫无异常，直到最近的十场。
每一场的任务详情都清晰记录着他的净化过程，但最终的收益栏里，功德点数赫然是一个冰冷的“0”。
而在每一笔零收益的记录下方，都有一行被加密隐藏的流转日志。
祁诀指尖轻点，灵力如刀，瞬间破解了那层脆弱的加密。
真相暴露无遗——他所有的净化收益，全部被强制转移到了一个代码为【提线木偶】的匿名账户。
“呵。”一声极低的冷笑从他唇边溢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是没给奖励……是有人替我‘收’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克扣，而是明目张胆的掠夺！
祁诀眼中再无一丝温度，他缓缓抬手，掌心一团金色的灵力漩涡开始凝聚。
他要做一件极为冒险的事——启动“功德反溯术”。
这是一项被道门列为禁术的秘法，施展它，需要瞬间燃烧掉自身百年的灵力修为，去强行追溯任意一笔功德的最终流向。
其代价，便是在接下来的三日之内，他将与所有道家符箓、法咒失去感应，形同凡人。
但祁诀不在乎。他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动他的东西！
就在祁诀施展禁术的刹那，沈微这边的逆观阵也发生了异变。
一缕若有似无的青烟从盲烛中溢出，那是一位早已坐化的高僧——道火僧的残念。
它似乎被祁诀的滔天怒火与沈微的破阵之举所引动，竟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沈微颤抖的指尖上。
沈微只觉指尖一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引导着她的手，在七根滚烫的银针上一一划过。
那缕残念在她指尖燃烧，竟在七根银针上分别烙下了一个扭曲的古篆字。
连起来便是：【灯引魂，票定命，观者承罪】。
当最后一个字刻完，沈微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瞬间醍醐灌顶！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观众不是安全的旁观者！镜渊的每一次投票，每一次决定我们的生死，都在与我们产生因果纠缠！每投一票，他们就要承担相应的罪业！所以那些旧神不敢亲自下场……祂们承受不起亿万观众的因果反噬，只能躲在幕后，用这些被蒙蔽的‘代理人’来投票，来替祂们背负罪孽！”
与此同时，祁诀的功德反溯术已然成功！
他付出了百年灵力的代价，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副清晰无比的画面。
那是一座漂浮在漆黑的忘川河上的巨大戏台，周围死气沉沉，无数亡魂在河中沉浮哀嚎。
戏台完全由白骨搭建，名为“虚影戏台”。
而在戏台的正中央，赫然坐着七尊与他一模一样的石像！
每一尊石像都栩栩如生，分别对应着他在不同副本中的某个经典瞬间。
而最让他瞳孔紧缩的是，那七尊石像的额心，无一例外，都嵌着一枚正在缓缓搏动的、微型的愿核碎片！
他被掠走的所有功德，正化作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些碎片。
这一刻，祁诀彻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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