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般从容,皆因心中有底:诸葛瑾深知其弟天资绝世,七岁通读经典,十四岁已悟治国用兵之道,堪称百年难遇的奇才;李佑则对郭嘉的军事韬略深信不疑,即便面对未来的卧龙先生,在兵道棋盘上亦难逢敌手。子瑜先生这过山关当真妙品,李佑轻嗅茶香,初尝苦涩,回甘竟如此绵长。
雕虫小技罢了。诸葛瑾笑意温润,似永含春风,倒是伯川先生这般气定神闲,莫非已成竹在胸?
彼此彼此。李佑抬眼浅笑,既然子瑜先生这般笃定,不如你我另设一局如何?
愿闻其详。
有趣,既然我们各有信心,不如先生押诸葛亮胜,我赌郭嘉赢。李佑将手肘支在桌面,托着下巴说道,若郭嘉取胜,请先生随孔明一同投效;若孔明胜出,先生可随意提个条件,如何?
倒是个新奇的玩法。诸葛瑾轻笑着用指节叩击桌面,伯川既有此兴致,在下自然作陪。
不过这赌注需稍作改动。
哦?子瑜先生有何高见?
很简单,诸葛瑾模仿着李佑方才的语气,若郭嘉胜出,孔明自会履行诺言随诸位离去。
倘若孔明侥幸得胜——他忽然伸手指向自己,我便随各位出山,辅佐玄德公成就大业,这交易可还划算?
甚好。李佑靠向椅背,这才符合世家作风,鸡蛋总该分开放。
兄长!
厅外传来的呼喊打断了对话。
只见诸葛亮率先走入,神色平静。
李佑心头一紧,待看见随后进来的郭嘉昂首挺胸的神态,顿时明白胜负已分。奉孝!刘备快步上前,结果如何?
郭嘉将额前碎发向后一拨,拱手道:禀主公,幸不辱命!
刘备正欲称赞,掌心却触及郭嘉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奉孝...他心疼地轻叹,辛苦你了。
这声关怀让郭嘉心头一热。
寻常主公此刻早该忙着招揽新得的人才,唯有刘备最先惦记的仍是他的辛劳。为主分忧乃臣子本分。郭嘉郑重答道。好,好啊。刘备欣慰地拍着他肩膀,这才转向诸葛亮。
少年谋士虽败犹荣的风度更令他欣赏:孔明年纪轻轻便能与奉孝较量,已非常人可及。
假以时日,成就必不在他们之下。
多谢主公关怀。诸葛亮恭敬行礼,此番败于奉孝先生,反令亮获益良多。
能随先生左右求学,实乃幸事。
刘备闻言大喜,如此俊才愿真心归附,确是意外之喜。玄德公远道而来,不如先在客房歇息一夜。”
诸葛瑾缓缓站起,神情平静如水,与诸葛亮如出一辙的沉稳。这......”
刘备原想即刻返回下邳,战局紧张,能抽身已属不易,但看到郭嘉疲惫的面容,终究点头应允。有劳先生了。”
众人离开厅堂时,李佑发现池塘边散落着许多碎石,看似杂乱却暗藏章法。奉孝,这是何物?”
“哦,孔明布下的阵法,”
郭嘉见李佑驻足观望,解释道,“他说若能 此阵便认输。
幸好此阵尚未完善,否则今日真要在此折戟。
经此一试,想必他很快就能完成这个——”
郭嘉突然拍手:“对了!他称之为石兵八阵!”
次晨,天光未亮。
刘备一行人已在诸葛府门前整装待发。
诸葛亮收拾好行装,轻轻叩响兄长的房门。
屋内传来细微响动,却始终无人应答。
他默默将辞别信置于门前,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这位向来沉稳的少年谋士,此刻却频频回首。
这是他首次离家远行,更不知再见兄长时会是何等境况。
世族子弟的宿命,往往如此。孔明!”
郭嘉在远处挥动缰绳。
李佑低声道:“他还年少,多给些时辰罢。”
诸葛亮正怅然前行,忽闻“吱呀”
开门声。
诸葛瑾持羽扇走来:“此行切记安危。
你素来聪慧,为兄唯有此扇相赠。”
他轻抚幼弟发顶,“如今你已为一方谋士,莫要再作儿啼之态。”
“谨记兄长教诲。”
诸葛亮紧攥羽扇,指尖发白。
望着弟弟远去的身影,诸葛瑾黯然长叹。你不该现身。”
身后传来诸葛玄的声音。叔父。”
诸葛瑾执礼而立。既已择主而事,就不该被私情所困。
若他日我兄弟各为其主,岂不更令人心伤。”
“子瑜知错。”
诸葛瑾恭敬回应。我当竭力避免那日到来。”
......
“可算等到你了,”
李佑揽住诸葛亮肩膀,“既然到了,咱们这就启程?”
众人瞥见诸葛亮微红的双眼,却都默契地未加询问,转而说起其他话题。方才与兄长话别,耽搁了时辰,还望诸位见谅。”
“无妨无妨。”
郭嘉随意摆手,“对了孔明,有件事问你。”
“奉孝先生请讲?”
“不必见外,称我奉孝即可。”
郭嘉眼中掠过一抹狡黠,“此去下邳路途遥远,你可擅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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