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五年的初冬,兴庆府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弥漫在西夏王宫的每一个角落,也萦绕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国主李乾顺的病,已非秘密,但病到什么程度,为何群医束手,却成了宫墙内外最令人不安的谜团。
一、 金殿呕血:毒性的总爆发
这日清晨,例行朝会。崇政殿内,鎏金柱础冰冷,蟠龙藻井下的御座之上,李乾顺勉强端坐。他的脸色是一种不祥的蜡黄,眼窝深陷,昔日锐利的目光变得浑浊而涣散。尽管裹着厚重的狐裘,他的身体仍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殿中穿堂的冷风吹倒。阿里罕作为国舅,站在丹陛之下文官的首位,低垂着眼睑,面色凝重,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嘴角一丝极力压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紧绷。
朝议进行到一半,是关于与宋边境一处草场的纠纷。一位将领正在慷慨陈词,主张强硬应对。李乾顺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他抬起枯瘦的手,嘴唇翕动了几下。突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风箱破裂的嗬嗬声,紧接着,一口暗红色的、带着粘稠泡沫的鲜血,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喷发,猛地从他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御案上明黄色的绸缎,也溅落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陛下!”
“太医!快传太医!”
殿中瞬间大乱。近侍太监吓得面无人色,尖声惊呼。文武百官目瞪口呆,一些老臣踉跄上前,惊慌失措。阿里罕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丹陛,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公顺,同时对殿外厉声喝道:“护驾!封锁大殿,任何人不得擅动!速传太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急切,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侍卫们涌入,将御座周围隔离起来。李乾顺已经彻底昏迷,被太监和侍卫七手八脚地抬向后宫。朝会戛然而止,留下的,是满地刺目的鲜血和满朝文武惊恐、猜疑、各怀鬼胎的目光。
这口血,标志着阿依丽长达数月经年、精心操控剂量的“春风散”毒性,终于在李乾顺体内积累到了临界点,引发了脏腑的全面崩溃。从这一天起,西夏国主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寝宫甘露殿,朝政大权,名义上由几位重臣合议,但实际运作,却迅速落入了早有准备的阿里罕,以及他背后的李峰、萧干集团手中。
二、 深宫锁钥:铁鹞卫的无声之战
李乾顺呕血昏迷的消息,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瞬间传遍兴庆府。然而,外界所能得到的消息,却经过了精心的过滤和扭曲。这背后,是李峰指挥下的“铁鹞卫”高效而冷酷的运作。
信息封锁: 皇宫内外,立刻被划为禁区。所有通往宫外的渠道——宫门、角门、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密道出口,都被铁鹞卫的暗哨或易容混入的忍者严密监控。任何试图向外传递消息的太监、宫女、甚至是低级侍卫,一旦被发现,都会“意外”消失。或是失足落井,或是突发急病暴毙,死因无懈可击,但频率之高,足以让所有知情者胆寒,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谣言操控: 与此同时,一些经过精心炮制的“消息”开始在坊间和底层官员中流传。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陛下乃因操劳国事,积劳成疾,又感风寒,方致呕血。幸得国舅阿里罕忠心护主,延请名医,日夜守护。另一种更具导向性的谣言则暗示:晋王多明茶哥因对陛下立储之事不满,心怀怨望,其党羽甚至可能在陛下药中做了手脚,意图不轨。这些谣言真真假假,巧妙地将公众的注意力从“病因”本身,转移到了“宫闱斗争”和“忠奸对立”的叙事上,无形中为阿里罕塑造了“忠臣”形象,并将潜在的对手多明茶哥置于不利境地。
内宫清洗: 甘露殿内,更是铁鹞卫活动的核心区域。阿依丽以宠妃的身份,理所当然地承担起“照顾”陛下的责任。她屏退了所有可能忠于李乾顺的老宫人,换上了由李峰安排、经过严格审查和训练的“自己人”。就连负责诊病的太医,也被严格控制。任何开出可能缓解毒性药方的太医,都会受到阿依丽的质疑和阻挠;而只会开出温补药方、对病情束手无策的庸医(或已被收买者),则被委以“重任”。忍者则如同幽灵,潜伏在殿宇的梁上、阴影中,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也监视着阿依丽身边每一个人的忠诚。李乾顺的生命,在一种看似精心照料,实则严密控制的环境下,一步步走向终点。
三、 风雨欲来:顽固派的最后反扑
阿里罕集团对朝政和宫廷的迅速掌控,以及市面上针对他的不利流言,让以晋王多明茶哥危首的顽固派贵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们绝非蠢人,自然不信什么“积劳成疾”的鬼话。李乾顺的突然倒下令他们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而阿里罕的咄咄逼人,则让他们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能再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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