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的冬季,对于北宋的北部边疆而言,来得格外凛冽和残酷。当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呼啸着掠过燕山山脉的崇山峻岭时,一股比自然严寒更具毁灭性的铁血风暴,正以雷霆万钧之势,自平州、营州方向,向着幽燕之地席卷而来。
这支金国的东路军,虽非由已故名将完颜宗望亲自统帅,但军中上下无不弥漫着为其复仇的炽烈情绪。他们自诩为“宗望军”,战旗上似乎还沾染着昔日主帅的赫赫威名与未尽的野心。新任的东路统帅,乃是一位年轻气盛、锐意进取的宗室悍将(可称之为完颜宗弼雏形,或强调以银术可等为先锋),他深知此战不仅关乎开疆拓土,更关乎个人荣辱与在金国新一代将领中的地位。在他的驱动下,东路军如同挣脱了锁链的饿狼,骑兵奔腾如潮,步甲推进如山,锋镝直指宋国经营未久的燕山府路。
战争的序幕在边境的零星冲突中拉开。金军的前锋斥候与宋军的边境巡哨在冰冻的河谷、枯黄的山脊不断遭遇。结果几乎毫无悬念:金骑来去如风,箭无虚发,宋军哨骑往往一触即溃,非死即逃。烽火台上的狼烟尚未完全升起,金军主力已然兵临城下。
景州、蓟州、檀州……一座座边境州县的城墙,在金军如同狂潮般的攻势面前,显得如此单薄无力。守城的宋军,多为新附的辽地汉儿或原辽国降卒改编而成,士气本就不高,装备训练亦远逊于金军。更致命的是,他们几乎得不到来自后方的有效指挥和支援。金军或用简易的云梯蚁附强攻,或用缴获的辽国攻城器械轰击,甚至有时仅凭震天的呐喊和密集的箭雨,就能让城头的守军意志崩溃。城池接连陷落,告急的文书如同雪片般飞向位于燕京的河北河东宣抚使司,飞向宣抚使童贯的案头。
燕京城内,原辽国的南京析津府,此刻已更名为燕山府,作为北宋北疆的军事重镇,本该是抵御北虏的铜墙铁壁。然而,城内的气氛却与“重镇”二字格格不入,充满了恐慌与混乱。宣抚使司衙门内,昔日里在汴京意气风发、以“开疆拓土”之功自诩的童贯,此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在铺着巨大地图的案前踱步。
他年过六旬,虽保养得宜,但连日来的坏消息已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那双曾经善于揣摩上意、结党营私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惧和茫然。地图上,代表金军的黑色箭头正从多个方向刺向燕京,而他手中可调动的兵力,却如同散沙,分布在各处隘口,且大多战力存疑。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童贯抓起一份来自蓟州的求援急报,狠狠地摔在地上,“区区数千金虏,竟连一日都守不住!朝廷养他们何用!”
幕僚们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他们心知肚明,边境守军羸弱,根源在于朝廷战略失误、军备废弛,以及童贯本人只顾揽权敛财、忽视实战练兵。如今大敌当前,方知平日虚文应付之害。
“太师,”一名亲信硬着头皮建议,“是否急令郭药师率常胜军前往增援?或许能迟滞金军兵锋。”
提到郭药师,童贯的眼神更加复杂。郭药师原是辽国“怨军”统帅,辽亡后率部归宋,被赐军号“常胜军”,驻守燕京,是此地最具战斗力的部队。但童贯对这类降将始终心存猜忌,既用其勇,又防其变,在粮饷装备上多有掣肘,关系颇为微妙。
“郭药师……”童贯沉吟片刻,挥挥手,“令他加强燕京防务,没有本帅将令,不得轻举妄动!” 他内心深处,既怕郭药师出战失利,更怕他拥兵自重,甚至……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童贯犹豫不决、进退失据之时,金军东路军主力已如旋风般扫清外围,兵临燕京城下。滚滚铁骑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战鼓号角之声,震得城墙上的砖石似乎都在颤抖。
此刻,燕京城南的常胜军大营内,气氛同样凝重。主帅郭药师,一身戎装,按剑立于帐中,眉头紧锁。他年约四旬,面容粗犷,眼神中却透着历经乱世的精明与警惕。帐下,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常胜军核心将领。
“将军,金兵势大,童宣抚又毫无方略,我等该如何是好?”一员部将焦急地问道。
郭药师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帐边,望着远处金军连营的灯火,心中波澜起伏。归宋以来,他本以为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凭借军功博个封妻荫子。然而,宋廷的官僚习气、文臣的猜忌、特别是童贯的刻薄寡恩,都让他深感失望。粮饷时常拖欠,军功多被文官冒领,朝廷对他们这些“蕃兵”始终视为异类。如今,强大的金军压境,童贯的表现更是让他心寒至极——这是一个能托付性命、共御强敌的主帅吗?
他想起了旧主辽国的覆亡,想起了金军铁骑的恐怖战斗力,也想起了自己麾下这几千弟兄的身家性命。继续为宋死守?燕京虽坚,但外无援军,内无必守之志(童贯已露怯意),能守多久?一旦城破,以金军习性,降卒亦难逃屠戮。若叛降金国?金人虽悍,但或许能因献城之功,得一条生路,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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