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的二月末,中原大地依旧春寒料峭,汴京西郊的旷野上,却已提前弥漫开盛夏般酷烈的杀伐之气。这片位于牟驼岗与陈桥驿之间的广阔地带,地势略有起伏,枯草萋萋,几条冰冻初融的溪流蜿蜒其间,本是京畿踏青游春之所,如今却成了决定帝国命运的角斗场。
地平线上,两支庞大的军队如同即将对撞的潮水,各自铺开阵势。北面,是连绵不绝的金军大营。旌旗蔽空,甲胄映日,尤其是那绣着狰狞海东青图案的主帅大纛,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彰显着征服者的傲慢。完颜宗翰(粘罕)立马于一处高坡之上,面色冷峻如铁,俯瞰着眼前的宋军联营。他身旁,谋主完颜希尹(谷神)轻抚短须,眼神深邃,似在推算天时地利;而悍将完颜银术可则按捺不住兴奋,战马焦躁地刨着蹄子,仿佛随时欲冲阵厮杀。二十万金国铁骑,携新破辽国、席卷河北之威,气焰滔天。
南面,宋军联营依地势扎下,营寨相连,栅栏重重,却也难掩其内部的复杂与脆弱。中军大营最为严整,“秦”字大旗和“蔡”字帅旗高高飘扬。秦国公、西北宣抚使蔡攸,一身玄甲,外罩蟒袍,端坐于帅帐之中。他面色凝重,不复往日长安城中的雍容气度,眉宇间凝结着巨大的压力。帐下,刘法、种师中、折可求三员西军宿将肃立,皆甲胄在身,面容坚毅,眼神中透出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决绝。刘法所部“荡寇军”悍勇,种师中继承兄长的“种家军”善守,折可求的“府州军”精锐,这三支西军核心,构成了联军的中流砥柱。
左翼大营,旗帜相对杂乱,士气也显低沉。老臣宗泽,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正竭力安抚着以河北义军和溃退官兵为主的部队。这些士卒虽怀保家卫国之志,但装备简陋,训练不足,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难免忐忑不安。
右翼边缘,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显得格外醒目。年轻的下级军官岳飞,手持沥泉枪,目光如炬,巡视着自己麾下为数不多的儿郎。他虽官卑职小,却胸有韬略,对金虏暴行切齿痛恨,求战之心极为迫切。然而,他所能掌控的力量,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无异于沧海一粟。
十五万联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外强中干,核心战力仅系于蔡攸所率的西军精锐。一场力量悬殊的生死较量,一触即发。
决战前夜,寒风呼啸,星月无光。两军营地篝火如繁星,映照着无数紧张的面孔。金军营中,战马嘶鸣,刀枪碰撞之声不绝,充满了进攻前的躁动。宋军联营则一片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蔡攸与诸将彻夜未眠,反复推演战局,深知此战凶多吉少,唯有死战求生。
黎明时分,凄厉的号角声划破长空。金军率先发动了进攻!
完颜宗翰令旗一挥,首先出击的并非惯用的轻骑骚扰,而是蓄势已久的重甲铁骑——“铁浮屠”!这些骑士人马皆披重甲,如同移动的堡垒,在完颜银术可的亲自率领下,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扑宋军阵线!与此同时,左右两翼的金军轻骑如潮水般涌出,进行迂回包抄,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金军的目标明确:中央突破,两翼合围,一举击溃宋军主力。
宗泽所在的左翼首当其冲。河北义军多是步兵,缺乏对抗重甲骑兵的经验和武器。面对“铁浮屠”如山般的压迫感和雷霆万钧的冲击,前排的义军瞬间被撞得人仰马翻,阵型大乱。尽管宗泽身先士卒,挥剑高呼“杀贼报国!”,试图稳住阵脚,但血肉之躯终究难敌钢铁洪流。伤亡急剧增加,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终于,在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损失后,左翼部队开始崩溃,士卒们丢盔弃甲,向后奔逃,任凭宗泽如何呼喊也无法阻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岳飞所在的右翼也遭到了金军轻骑的猛烈冲击。岳飞率部奋勇抵抗,沥泉枪下金兵纷纷落马,其勇猛甚至一度遏制了敌军的攻势。但他兵力实在太少,陷入重重包围,侧翼的友军部队在金军猛攻下早已动摇,见左翼溃败,更是军心涣散,未等中军号令,便争先恐后地向后溃退。岳飞部瞬间陷入孤立,为避免全军覆没,只得且战且退。
就这样,决战甫一开始,宋军联军的左右两翼便在金军雷霆万钧的打击下相继崩溃、溃退。蔡攸亲率的中军,瞬间陷入了三面受敌的绝境!
“报——左翼宗泽大人所部已溃!”
“报——右翼兵马溃散,岳指挥使被围!”
坏消息接连传入中军帅帐。
蔡攸猛地站起,脸色铁青,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退!一旦中军动摇,全军覆没,汴京门户洞开,大势去矣!他拔出佩剑,厉声喝道:“诸将听令!死守中军,半步不退!刘法将军护住正面!种师中将军向左翼缺口反击!折可求将军护住大纛,随我压阵!”
命令一下,西军精锐展现了惊人的纪律和战斗力。
正面战场上,刘法如同磐石,率“荡寇军”死守阵线。面对完颜银术可亲率的铁浮屠反复冲击,他指挥部下以强弓硬弩射击马腿,以长枪大戟抵近搏杀。战场成了巨大的绞肉机,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付出惨烈代价。刘法身先士卒,持大刀冲入敌阵,左劈右砍,身被数十创,血染征袍,最终力竭,被数名金兵长枪刺穿,壮烈殉国!主将战死,“荡寇军”士卒悲愤交加,高呼“为刘将军报仇!”,与金军展开更为惨烈的肉搏,直至全军几近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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