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的徽宗,试图在次日的常朝上,借百官之力,向儿子施压。
垂拱殿上,徽宗以太上皇之尊,坐在了龙椅旁特设的座位上。他再次厉声提出严惩秦桧的要求,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目光扫过丹陛下黑压压的群臣,希望能看到支持者。
然而,他看到的,大多是一张张低垂的脸,或躲闪的眼神。
他的旧日宠臣,如梁师成、杨戬,虽然面露戚容,眼神中流露出对旧主的同情,但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出声。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龙椅上那位年轻皇帝的意志,以及站在班列前列的秦桧、吴幵、李邦彦等新贵身上散发出的逼人气势。朝堂的风向,已经彻底变了。此时出声,非但救不了太上皇,反而会引火烧身。
而秦桧则岿然不动,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委屈后的坚毅。吴幵、李邦彦等人,或眼观鼻鼻观心,或微微颔首,似在赞同钦宗方才“慎重调查”的论调。整个大殿,除了徽宗愤怒的喘息声,竟是一片令人心寒的死寂!
徽宗的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滑过,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唯命是从的面孔,此刻都变得如此陌生而冷漠。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仿佛独自一人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权威,他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帝王权威,已经在靖康的这场劫难中,在金戈铁马的冲击下,在儿子无声的政变和臣子们的集体沉默中,彻底土崩瓦解了。他已经是一个被架空、被抛弃的太上皇,无人再会为他的一句话而赴汤蹈火。
一次不欢而散的朝会,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徽宗颓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钦宗从容地接受百官的朝拜,看着秦桧等人簇拥着新帝离去,看着昔日的心腹们默默退散。他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影子。
梁师成和杨戬,这两位陪伴他多年的老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徽宗。他们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年迈,还是因为感受到了主子那无尽的悲凉。
徽宗脚步蹒跚地走出垂拱殿。秋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忍不住回头,望向那高大巍峨的殿门,望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庭。只见儿子赵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内深处,而群臣的背影,也正恭敬地退往宫门。没有一个人再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刻,宋徽宗赵佶彻底明白了。他的时代,那个以瘦金体、花石纲、道教狂热和极致艺术享受为标志的时代,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了。龙德宫的草木,再也映照不出昔日的荣光。他像一个被历史浪潮冲刷到岸边的贝壳,空留华丽的外表,内里却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在梁师成和杨戬的搀扶下,他黯然离去,背影在长长的宫道上拖出一道凄凉孤寂的影子,最终消失在龙德宫沉重的宫门之后。属于他的篇章,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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