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秋末的汴京,寒意渐浓,而朝堂之上的气氛,比天气更为肃杀冰冷。西北边陲接连不断的告急文书,如同一声声越来越急促的丧钟,敲打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也彻底打破了自金军北撤后那短暂而虚假的平静。是否放虎归山,让秦国公蔡攸重返西北执掌军政大权,成了悬在大宋朝廷头顶最尖锐的问题,一场关乎国运走向的激烈辩论,在垂拱殿内轰然爆发。
这一日的常朝,注定不同寻常。宋钦宗赵桓高踞龙椅,面色凝重,眉宇间积压着难以消散的焦虑和疲惫。御案之上,堆积如山的正是来自长安巡抚梁中书以及西北各州府的加急军报:吐蕃大族叛乱,连陷数州,烧杀抢掠;西夏铁骑趁虚而入,寇边规模远超往常“打草谷”,兵锋直指战略要地;更令人心惊的是,军报中屡屡提及西军群龙无首、军心涣散、节节败退的惨状。
首辅大臣秦桧率先出列,他如今圣眷正隆,权倾朝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陛下!西北烽火燎原,局势危如累卵!梁中书八百里加急,言词恳切,吐蕃西夏勾结,势大难制!更堪忧者,西军自汴京外围血战后,种师道、姚古、刘法、折可求等百战宿将皆已殉国,童贯伏法,军中栋梁折尽! 如今士卒无主,将士离心,见敌即溃!若再不遣一威望素着、能征惯战之重臣前往镇抚,则关中必失!关中一失,汴京西屏尽毁,金虏若再南下,我将腹背受敌,社稷倾覆,就在眼前!”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御座之上,声音陡然提高:“遍观朝野,能当此重任者,唯秦国公蔡攸一人!其久镇西陲,威服羌夏,将士归心!当此存亡之际,岂可因循猜忌?臣恳请陛下,速降明旨,授蔡攸全权,令其即刻西返,平定叛乱!此乃剜肉补疮,然实为救焚拯溺,不得不为!”
秦桧话音刚落,受蔡攸重金贿赂且与之结成政治同盟的李邦彦、张邦昌、吴敏等人立刻纷纷出班附议。
李邦彦痛心疾首道:“陛下!秦相公所言,字字泣血!西北乃国家根本,岂容有失?蔡攸虽与京中有些许牵连,然其忠心,天地可鉴!如今其女已为王妃,与国同休,岂有贰心?当以国事为重,付以专阃之权!若迟疑不决,恐追悔莫及啊!”
张邦昌则更显“理性”:“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蔡攸之才,足可定乱。若因疑生变,坐视西北糜烂,届时非但蔡攸不可用,恐我等皆成亡国之臣!两害相权取其轻,望陛下圣裁!”
这一派言论,紧扣“无人可用”和“局势危急”两个致命现实,将蔡攸塑造成挽救危局的唯一希望,言辞激烈,几乎将反对者置于不顾国家安危的境地。
然而,以御史中丞张商英和翰林学士束元景为首的清流言官集团,对此进行了极其强硬的反击。
张商英须发皆张,梗着脖子,声若洪钟:“陛下!万万不可!秦桧等人之言,看似为国,实乃误国!蔡攸何许人也?其性如鹰,其心似狼! 昔日童贯之祸,殷鉴不远!今其女为王妃,其势已炽,若再使其手握重兵,远镇西北,岂非养虎为山(通“患”)? 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尾巴不掉,谁能制之?唐代藩镇之祸,犹在史册! 届时,蔡攸据关陇之险,拥百战之兵,陛下之诏令,还能出潼关否?” 他直接点出了最核心的担忧——藩镇割据。
束元景紧随其后,言辞犀利:“陛下!西军虽伤元气,然忠勇将士犹在!岂可因一时之困,便将国家命脉尽付于一跋扈之臣?臣以为,当从中枢选派忠贞重臣,持节督师,另选良将,逐步整饬西军,此方为固本培元、长治久安之策!遣蔡攸回镇,不过是饮鸩止渴,恐将来之患,更烈于今日吐蕃西夏十倍!”
另有几位较为持重的大臣也表达了类似忧虑,认为此举风险极大,无异于将朝廷安危系于蔡攸一人之喜怒。
两派意见针锋相对,各执一词,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反对派以现实危机压人,反对派以长远隐患警醒。唾沫横飞,引经据典,甚至有人激动之下,几乎要上演全武行。垂拱殿内,乱成一团,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宋钦宗赵桓看着台下争吵的臣子,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煎熬。
争论持续了数日,依然没有结果。而西北的坏消息却一个比一个紧急,甚至传来边境军镇有士卒因缺粮缺饷而哗变的消息。压力全部堆积到了宋钦宗的身上。
他夜不能寐,反复权衡:
反对派的担忧:张商英的话如同警钟,时刻在他耳边回响。蔡攸离京,确如放虎归山。其女虽为王妃,但政治联姻在绝对权力面前何其脆弱?一旦蔡攸在西北坐大,形成割据,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成了傀儡?
放归派的理由:秦桧等人陈述的现实,却又血淋淋地无法回避。西军名将确实死伤殆尽,朝廷眼下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能迅速稳定西北局势的人。如果再不采取果断措施,整个西北防线崩溃在即。到时候,别说蔡攸割据了,恐怕金国和西夏的军队就直接打到汴京城下了!那时,还有没有大宋朝廷都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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