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四年的秋风吹过淮北平原,卷起阵阵黄沙,也带来了肃杀的气息。宿迁镇的光复,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宋金对峙的僵局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金军东部战线被撕开一道口子,不仅损失了一座储备粮秣军械的重镇,更严重的是,宋军展现出的攻坚能力和战术协同,让坐镇汴京(金扶植的伪齐都城)的完颜宗翰(粘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羞辱。
“废物!一群废物!” 汴京皇宫偏殿内,完颜宗翰怒不可遏,将一份军报狠狠摔在地上。殿内,完颜希尹、银可术等大将垂首肃立,气氛压抑。“区区数千宋军,竟能轻取宿迁!刘豫(伪齐皇帝)的手下,简直是一群土鸡瓦狗!还有你,银可术!你的探马呢?为何让岳飞部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宿迁城下?”
银可术脸色铁青,出列单膝跪地:“大帅息怒!末将失察!末将愿亲提精兵,踏平宿迁,生擒岳飞,雪此奇耻!”
完颜希尹较为冷静,捻须道:“大帅,宿迁虽失,然岳飞部已南撤,并未固守。看来宋军此举,意在试探,并非要大举北进。然,其锋已露,不可不防。若不予以迎头痛击,恐其气焰更炽,河北、山东诸路义军必将蜂起响应,届时局面更难收拾。”
完颜宗翰强压怒火,冷哼一声:“希尹所言不错。银可术!”
“末将在!”
“本帅予你精骑一万,另调刘麟(刘豫之子)伪齐军两万助战,即日东进!给本帅扫清淮北之宋军,收复宿迁,打通漕运!若再失利,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银可术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领命而去。
完颜希尹补充道:“大帅,可令山东完颜兀术(宗弼)所部,加强对耶律大石主力的牵制,使其不能东顾。再令海州(连云港)守军西进策应,形成夹击之势。”
一场旨在报复并重新巩固东部战线的反扑,在金军高层迅速定策。
与此同时,江北宋军大营。耶律大石早已料到金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宿迁捷报传来当日,他便下令前线各部,立即转入防御态势,利用缴获的物资和俘虏的工匠,加紧修缮、加固新占领的宿迁镇及周边要隘,深挖壕沟,广设鹿砦拒马,并将缴获的床子弩、神臂弓等利器部署于关键位置。
他召集岳飞、秦明、呼延灼、以及奉命从西路驰援而来的姚平仲等主要将领,进行军议。沙盘上,敌我态势清晰。
“诸位,”耶律大石神色凝重,“宿迁一役,我军虽胜,然已打草惊蛇。虏酋粘罕必遣重兵来犯。据暗卫急报,银可术已率万骑并伪齐军两万,自汴京东来,不日即至。海州金军亦有西进迹象。此战,将是我军能否在江北站稳脚跟的关键!”
他目光扫过众将:“银可术乃金军骁将,其麾下‘铁浮屠’‘拐子马’战力强横,不可硬撼。我意,依托宿迁城及周边有利地形,节节抵抗,以挫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再寻机反击!”
“岳飞!”
“末将在!”
“着你部,坚守宿迁城!此城新附,民心未稳,城墙亦非坚不可摧,你肩上的担子最重!务必利用城防,大量杀伤敌军有生力量!能守几日是几日,若事不可为,依信号撤退,不可逞匹夫之勇!”
“末将遵命!誓与宿迁共存亡!”岳飞斩钉截铁。
“秦明!”
“末将在!”
“着你部,驻守宿迁西北二十里外马陵山隘口!依山势扎营,多备滚木礌石,务必挡住可能从邳州方向来的援军,保障岳飞侧后安全!”
“得令!有俺老秦在,一个虏骑也休想从西北过来!”
“呼延灼!”
“末将在!”
“着你部,沿泗水南岸布防,深沟高垒,多设箭楼,防止海州之敌沿水路西进,并掩护我军与楚州的水路联系!”
“末将明白!”
最后,耶律大石看向一员面色微黑、眼神锐利如鹰的将领:“姚平仲!”
姚平仲踏前一步,声如洪钟:“末将在!” 他乃西军名将姚古之子,自幼随父征战,骁勇善战,尤擅率领轻骑长途奔袭,迂回侧击,因作战迅猛如电,人送外号“夜叉”。
“姚将军,”耶律大石沉声道,“予你精骑三千,皆为百战锐卒!你的任务最重,也最险!不必固守一地,可自由机动于宿迁外围广阔区域。待银可术主力围攻宿迁正急时,你可寻其粮道、薄弱营寨,或佯动惑敌,或雷霆一击!总之,要像一把无形的匕首,抵在银可术的咽喉,让他寝食难安,首尾不能相顾!可能做到?”
姚平仲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抱拳道:“大帅放心!姚平仲别无所长,唯擅搅局!定叫那银可术,尝尝俺这‘夜叉’的厉害!”
部署已定,众将各自回营,积极备战。整个淮北前线,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数日后,银可术率领的金伪联军三万余人,浩浩荡荡开至宿迁城下。望着城头飘扬的“宋”字旗和“岳”字旗,银可术怒火中烧,下令即刻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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