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诸葛长风 手指地图,“当以韩、吴 二位将军所部,构筑长围,深挖壕堑,广立坚壁,多设哨卡,彻底断绝幽州与外界的联系,尤其要派刘琦 将军水师,严密控制卢沟河 水道,防其水路偷运或突围。同时,遣精骑游弋,打击任何可能出现的援军。”
“其二,攻心为上。可效仿楚汉垓下之围,夜间奏响塞外胡笳、辽地旧歌,勾起城中契丹、奚族守军及汉儿思乡厌战之情。以箭书射入城中,宣示我军政策:只诛首恶,胁从不同;优待降卒,安辑百姓。分化瓦解其军心民心。”
“其三,技攻不可废。集中所有‘叠叠炮’、重型床子弩,选择城墙薄弱段落,日夜不停轰击,不求立刻塌陷,但求持续施压,疲敝守军,制造恐慌,并为最终总攻创造条件。同时,可效法古人,暗掘地道,或填平护城河局部,多手准备。”
“其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大帅需派一得力大将,率一支偏师,前出至居庸关、古北口 方向,建立阻击阵地,严防粘罕 自西京大同府或中京大定府派来的援军!只要挡住外援,幽州便是孤城一座!”
诸葛长风 的策略,兼顾了稳健与进取,深得兵法精髓。帐内众将闻言,大多陷入沉思,即便是主战的姚平仲,也知此乃老臣谋国之言。
耶律大石 听罢,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最终做出决断:“诸葛先生 之策,正合吾意。幽州,乃巨鳖之首,不可轻攫其锋,当以缓图之。然,围困非坐困,攻势不可绝!传令!”
“韩世忠、吴阶!命你二人总揽围城事宜,按诸葛先生 方略,构筑长围,严密锁城,不得使一兵一卒、一粒粮草入城!”
“刘琦!水师严控水道,并协助步军架设浮桥,填平壕堑!”
“姚平仲、呼延灼!命你二人督造攻城器械,集中‘叠叠炮’,给本帅日夜不停地轰!目标,东北角敌楼及附近城墙!要让城里的兀术,寝食难安!”
“岳飞!命你率背嵬军为总预备队,养精蓄锐,同时负责清扫城外残余据点,并派出斥候,密切监视居庸关、松亭关 方向!援军若至,你部首当其冲!”
“其余各部,依令行事,轮番作业,保持士气!此战,关乎国运,望诸位同心戮力,克竟全功!”
“末将等遵命!” 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帐宇。
战略既定,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幽州城外成了喧闹而恐怖的工地与战场。无数宋军士卒和征发的民夫,在军官的驱使下,挥汗如雨,挖壕筑垒,一座座高出地面的土山(距堙)被垒起,上面架设着床子弩和观察哨。护城河被一段段填平。更令人心悸的是,宋军阵后,数十架庞大的“叠叠炮”被组装起来,它们有着多排发射槽,可将数十斤重的石弹或火油罐抛射至城头。每当指挥官令旗挥下,便是阵阵雷鸣般的巨响,石弹如陨星般砸向城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砖石碎屑纷飞;火油罐则在城头炸开,燃起熊熊烈焰,守军不得不冒险扑救,伤亡惨重。
城头金军亦不甘示弱,箭矢如雨点般倾泻,床弩发射的巨弩呼啸而来,偶尔还有巨石从城上抛下,给作业的宋军造成伤亡。双方的小规模冲突几乎每日都在发生,斥候战、地道战、对射,从未停止。幽州城,这座北地雄关,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残酷而压抑的攻防战之中。耶律大石 稳坐中军,每日听取汇报,调整部署。他知道,这是一场比拼意志、后勤和国力的消耗战,急不得,但也拖不起。他的目光,似乎已越过幽州高耸的城墙,投向了更南方的中原腹地,投向了那场即将到来的、与金国主力的最终决战。而幽州,就是这盘大棋上,必须吃掉的第一颗关键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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