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即!” 蔡攸的声音陡然转厉,“罢黜河北都转运使赵不尤 之职,交三法司勘问其督粮不力、贻误军机之罪!枢密院副使、户部侍郎等相关官员,罚俸降级,戴罪履职!务必深究环节,厘清责任,给天下一个交代!”
这一手“弃卒保帅”玩得极其高明。既严厉处罚了几个级别不算太低、足以平息部分民愤的“替罪羊”,显示了朝廷“追究责任”的态度,又保住了真正核心的决策层和背后的运作体系。秦桧低下头,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知道,风波的表层即将过去。
最后,蔡攸做出了安定人心的安排:“追赠岳飞为鄂王,谥‘忠武’,配享太庙。岳云、张宪、牛皋等殉国将领,皆从优追赠,厚恤其家。阵亡将士,着各地官府妥善抚恤,立祠祭祀。” 他略一沉吟,加重了语气,“另,敕令工部、礼部,于京师择地,特建‘功德祠’,将张叔夜、种师道、宗泽、徐宁,及此番殉国之岳飞、岳云、张宪、牛皋等所有为国捐躯之文武英烈,一并入祀,四时祭享,万世瞻仰!以彰忠烈,以励来者!”
将岳飞与之前祭祀的抗金英烈并列,并进入由国家建立的最高规格的“功德祠”,这无疑是对其忠烈最高的肯定和褒奖,极大地安抚了军心民意。朝堂之上,无人再能反驳。
退朝之后,蔡攸在秦王府书房单独召见了张浚。屏退左右后,蔡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叹道:“德远,今日之事,不得已而为之。岳鹏举……可惜了。” 张浚老泪纵横:“王爷!鹏举他……死得冤啊!” 蔡攸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冤与不冤,青史自有公论。然,眼下局势,北伐不得不停。幽云新附,人心未固,精锐折损,亟需休养生息。耶律大石那边,需速去指令,稳固防务,以防金虏反扑。” 张浚深知这是现实,含泪领命而去。
而在遥远的幽州前线,北伐大都督耶律大石接到噩耗后,独自在帅帐中坐了一夜,帐外亲兵听到帐内传来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次日,他眼中布满血丝,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他深知,岳飞部的覆灭,意味着战略进攻的终结。他立即下令:全军转入守势,加固幽州及各要塞城防,向居庸关、松亭关等隘口增派兵力,广布烽燧,深挖壕堑,采取彻底的守势。同时,派出大量游骑,严密监视云中方向金军的动向。曾经意气风发、准备直捣黄龙的北伐大军,至此转入战略防御,轰轰烈烈的北伐,事实上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画上了休止符。
岳飞的死,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帝国的辉煌与伤痕,忠勇与权谋,理想与现实的残酷碰撞。功过是非,在朝堂的博弈中被暂时定义,却在无数百姓心中,在幽幽的北风里,在即将矗立的功德祠的香火中,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沉淀与传承。帝国的车轮,在溅满了英雄鲜血之后,带着沉重的负荷,驶向了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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