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李岩成功化解大皇子与三皇子联手制造的危机,不仅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更在老皇帝心中留下了“沉稳干练、公忠体国”的深刻印象。那份主动献上玻璃工坊七成利润以充内帑和抚恤将士的举动,尤其让老皇帝感到欣慰与放心。
然而,帝国庞大的躯体上,顽疾从未断绝。这一日,数份来自不同渠道的紧急奏报,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了老皇帝的御案之上。
一份来自户部,陈述各地官盐滞销,私盐泛滥,盐税收入大幅萎缩,国库日渐空虚。
一份来自御史台,弹劾某些边关将领克扣士兵盐饷,中饱私囊。
最让老皇帝心惊的,是一份来自北境军镇的密报:守边将士因长期盐分摄入不足,普遍出现乏力、晕眩之症,甚至影响了日常操练和巡逻警戒!若此时蛮族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盐!盐!盐!”老皇帝烦躁地将奏报扫落在地,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大夏疆域万里,难道连让将士和百姓吃上盐都做不到吗?!户部!工部!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盐政之弊,积重难返。官盐制作效率低下,成本高昂,导致盐价居高不下,百姓吃不起,自然转向价格更低的私盐。而私盐泛滥,又进一步冲击官盐,导致盐税锐减,形成恶性循环。边关苦寒,运输不便,盐价更高,被层层盘剥后,能到士兵口中的,更是少得可怜。
“父皇。”一片死寂中,李岩踏步出列,“儿臣愿往沿海盐场一行,探查盐政之弊,力求改进制盐之法,解我大夏缺盐之困!”
老皇帝看着这个屡次带来惊喜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期望。如今朝中,有能力且愿意去碰盐政这摊浑水的,恐怕也只有这个老六了。
“准奏!”老皇帝当即下旨,“封靖王李岩为巡盐钦差,持尚方宝剑,巡查沿海盐场,便宜行事!务必给朕找出一个解决之道来!”
“儿臣领旨!”李岩声音铿锵。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同样也是一个进一步积累威望、掌握实权的绝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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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李岩带着一队精干护卫以及谭淼淼为他精心准备的各类应急药品,离开了京城,直奔东南沿海最大的两淮盐场。
抵达盐场时,眼前的景象让李岩眉头紧锁。广阔的滩涂上,散布着无数简陋的灶房,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咸腥气。盐工们赤着上身,皮肤被晒得黝黑,汗流浃背地在灶台前忙碌着,将一担担海水倒入巨大的铁锅中,点燃柴火,不停地搅拌、熬煮。
“钦差大人,”陪同的当地盐运使官员一脸苦相,“您看,这便是煮海为盐。耗费柴薪极巨,且出盐慢,一锅海水熬煮数个时辰,只得些许粗盐。盐工辛苦,成本高昂,这盐价……实在是降不下来啊。”
李岩抓起一把刚刚熬煮出来的盐,色泽灰黄,颗粒粗大,还夹杂着不少杂质,口感苦涩。这就是供应整个大夏,让百姓和将士赖以生存的官盐?难怪私盐有市场!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滩涂的泥土和海水,又看了看天空中毒辣的日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此法太过落后,劳民伤财。”李岩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王有一法,或可一试。”
他命人取来纸笔,当场绘制了起来。他画的不是灶台,而是一套复杂的沟渠、闸门和一片片被分割成方格的浅池。
“此法,名为‘摊晒法’。”李岩指着图纸解释道,“利用海边滩涂,修筑盐田。引入海水,通过沟渠流入蒸发池,借助日光和风力自然蒸发水分,提高海水浓度。然后导入结晶池,继续日晒,待水分蒸发到一定程度,盐分便会自然结晶析出!”
听完李岩的讲述,周围的盐场官员和老灶头们先是愣住,随即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讥诮。
“钦差大人……您这不是说笑吧?”盐运使干笑两声,“靠太阳晒晒就能出盐?那还要我们这些灶户干嘛?这海水晒干了,怕是只剩下一层苦了吧唧的硝皮吧?”
“是啊大人,煮盐乃祖宗传下的法子,虽慢虽累,但稳妥啊!您这法子……闻所未闻,怕是行不通。”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灶头也摇着头说道。
“简直是异想天开!”有人在小声嘀咕。
面对众人的质疑,李岩面色不变。他深知,在事实面前,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行不行,试过便知。”他不再多言,直接以钦差身份下令,抽调部分盐工,划出一片滩涂,严格按照他的图纸,修建试验盐田。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沟渠的坡度、池底的平整度、闸门的控制、海水浓度的把握……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反复调整。李岩亲力亲为,整日泡在盐田里,指挥施工,观察记录。海边的烈日将他晒脱了一层皮,谭淼淼准备的药膏派上了用场。
盐场的官员们冷眼旁观,等着看这位年轻王爷的笑话。大皇子和三皇子安插在此的眼线,也纷纷将“靖王胡闹”的消息传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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