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脚下一实,重新感受到重力时,最先涌入感官的,是一股熟悉的、清冷中带着淡淡檀香味的空气。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繁复龙凤图案的穹顶,是垂落的明黄色帐幔,是熟悉的、绣着百子千孙图的锦被——这是坤宁宫,她和李岩的寝殿内室!窗外,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殿角宫灯长明,柔和的光线足以让她看清一切。
她真的回来了!就在她离开的床榻边!
身上的古装有些凌乱,但腕上的子环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光,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按住狂跳的心口,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去,想立刻见到李岩,想看到她的孩子们。然而,她刚挪动脚步,寝殿外间就传来了极轻微却熟悉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沙哑的询问:
“里面……还是没动静吗?”
是李岩的声音!听起来憔悴了许多。
“回陛下,娘娘凤体……依旧沉睡,气息平稳。”是坤宁宫掌事宫女带着哭腔的回话。
紧接着,是承烨努力显得镇定却难掩哽咽的童音:“父皇,母后一定会醒的,对不对?”
承焕带着鼻音:“皇兄说得对,母后只是太累了……”
安宁小声的啜泣:“我要母后……”
听到这些声音,谭淼淼的泪水瞬间决堤。她不再犹豫,猛地掀开内室的珠帘,冲了出去。
外间,烛火摇曳。李岩正背对着内室,望着窗外将明的天色,背影显得异常孤寂清瘦。三个孩子眼圈红红地偎依在乳母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
“李岩……”谭淼淼颤抖着声音,喊出了那个刻在灵魂里的名字。
李岩的背影猛然僵住,然后倏然转身。当看到那个活生生站在珠帘边、泪流满面却带着无比灿烂笑容的身影时,他深邃的眼眸中,先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被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洪流淹没,甚至泛起了一层水光。
“淼淼?!”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一步跨前,却又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仿佛怕这是一个一触即碎的梦。
“是我,我回来了!”谭淼淼用力点头,泪水奔涌。
三个孩子也看到了她,短暂的呆滞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母后!母后醒了!”承烨和承焕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安宁被乳母抱着,也伸着小手,哭喊着要母后抱。
谭淼淼蹲下身,将两个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又接过小女儿,在他们的小脸上印下无数个亲吻。
李岩终于不再犹豫,他大步上前,伸出双臂,将泣不成声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一起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的手臂用力到微微发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地吸着那熟悉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失而复得,烙进灵魂深处。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反复呢喃着,声音哽咽。
殿内的宫人们早已喜极而泣,却又不敢惊扰这珍贵的重逢,纷纷掩面退至殿外。
晨光,终于刺破了最后的黑暗,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这一家五口紧紧相拥的身影上,仿佛在为这场跨越时空的归来,加冕上最温暖的光辉。
谭淼淼在李岩坚实的怀抱里,感受着孩子们的体温,心中无声地立下誓言: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从今往后,无论面对什么,她都将与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共同面对,永不分离。而她带来的两个世界的联系与牵挂,也将成为他们未来道路上,独特而坚实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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