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用那十文钱换了二十斤好炭,又买了贴治跌打损伤的膏药,推着独轮车往家赶。寒风依旧凛冽,他心里却暖烘烘的——不仅是因为炭,更是因为盛大人那句“看看有没有他”。他知道,县试的榜单,再过三日就要出来了。
三日后,县试放榜。沈家村的人都说,沈老实家的娃要是能中,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沈砚之却揣着忐忑,独自往县城去。
放榜的红墙下挤满了人,个个仰着脖子,嘴里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沈砚之个子矮,挤不进去,只能踮着脚,顺着人群的缝隙往上看。密密麻麻的名字里,他一眼就看见了“沈砚之”三个字,赫然排在榜首!
“中了!我中了!”他忍不住低呼一声,眼里的光比头顶的日头还要亮。周围有人听见,纷纷转头看他:“这就是那个考了第一的沈砚之?看着这么小!”“听说他是沈家村的,农家子能考第一,真是神了!”
沈砚之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想走,却没留神,撞上了一个迎面跑来的小姑娘。
“哎呀!”那姑娘惊呼一声,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沈砚之也被撞得后退两步,怀里的《算经》滑了出来,正好落在那姑娘脚边。
“对不住,对不住!”沈砚之连忙道歉,蹲下身去捡书。那姑娘也蹲了下来,伸手去拾那本《算经》。
指尖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
她的指尖温软,带着淡淡的脂粉香;他的指尖粗糙,还沾着赶路的尘土。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沈砚之抬头,撞进一双清澈的杏眼。那姑娘穿着件藕荷色的袄裙,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朵小小的珠花,正是盛府的四姑娘,墨兰。她是跟着丫鬟来寻父亲盛紘的,刚才跑得急,没留神撞到了人。
“是你?”墨兰也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在集市上帮老丈解围的少年。她脸颊微红,捡起地上的《算经》递给他,声音细细的,“你的书。”
“多谢姑娘。”沈砚之接过书,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相触的温度。他看着墨兰额角沁出的细汗,想起她是盛府的小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匆匆点头,转身挤出了人群。
墨兰站在原地,看着他瘦弱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还捏着刚才掉在地上的帕子。那帕子上绣着朵兰花,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是她昨晚熬夜绣的,想送给父亲当礼物。刚才那一撞,帕子边角沾了点灰,她却忽然不想擦了。
丫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找到老爷了,在前面茶馆呢!”
墨兰“嗯”了一声,跟着丫鬟往前走,脚步却慢了些。她想起刚才那少年接过书时的样子,想起他眼里的光,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个叫沈砚之的农家子,好像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而此时的沈砚之,正抱着他的《算经》往家跑。寒风里,他把书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搂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他不知道,刚才那匆匆一瞥,那指尖相触的瞬间,会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许多年后,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他只知道,县试榜首不是结束,是开始——是他走出沈家村,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开始。而那个穿着藕荷色袄裙的姑娘,连同她温软的指尖,都成了这开始里,一道浅浅却难忘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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