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偏移，将林亦辰跪伏的身影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裳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
“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亦辰猛地抬头，愕然地看向她。
苏云裳已经站起身，背对着他，整理着微乱的寝衣，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刚才那个脆弱无助的女子只是幻觉。只有那依旧泛红的眼角，泄露了一丝痕迹。
“记住你的身份，林亦辰。”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你只是一个最低等的杂役太监，今夜奉命在此值守，因疲惫不堪，在耳房中睡了一夜，从未踏入正殿半步。而本宫，也从未召见过你，更未见过你。明白吗？”
林亦辰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苏云裳这是在保全他，也是在保全她自己！她选择了将这场惊天风波强行压下。
“小的……明白！”他重重叩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眼前这个女子决断和隐忍的敬佩。
“滚回你的耳房去。”苏云裳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再踏入正殿半步。”
“是！”
林亦辰不敢再多言，爬起来，低着头，快步退出了正殿，轻轻带上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殿内，苏云裳在他离开后，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旁边的桌案才站稳。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滚烫的温度。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凄冷的月色，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羞辱、愤怒、一丝隐秘的悸动，以及……一种绝境中看到微弱火光的孤注一掷。
“林亦辰……”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进骨子里，“你到底是深渊，还是……唯一的浮木？”
而耳房内，林亦辰盘膝坐在冰冷的板铺上，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顺畅运转的纯阳真气，修为似乎还精进了少许。但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萦绕着方才纠缠时，苏云裳无意识挣扎间留下的、若有若无的抓痕和……一丝属于她的清冷香气。
这幽兰苑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而他和这位废后苏云裳之间，那由《无极纯阳诀》和玄阴之体强行缔结的、诡异而危险的纽带，从今夜起，已经无法斩断。
他知道，自己这场危机四伏的假太监生涯，从踏入幽兰苑的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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