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过枯黄的草甸,二十余骑踏破辽西地界的沉寂。张飞料理完涿县家业,带着十余家兵与刘锦赵云汇合。当宾徒县土灰色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连最沉得住气的赵云都勒紧了缰绳。
他娘的!张飞环眼圆睁,马鞭直指前方,这破墙头还没俺家庄院的围墙齐整!
斑驳的城墙像垂死老妪脸上的皱纹,干涸的护城河里堆满秽物。歪斜的城门洞开,露出里面泥泞的街道。几个面黄肌瘦的守兵裹着破旧皮袄,抱着锈迹斑斑的长矛蜷在墙根下打盹。
高顺按剑立在城门前,铁塔般的身躯与周遭的破败形成尖锐对比。见刘锦到来,他快步上前抱拳:公子。目光掠过张赵二人时微微颔首,粮仓见底,武库生苔,郡守称病三日了。
赵云白袍下摆沾满泥点,他凝视着城头残破的旌旗忽然开口:烽燧台上的狼粪是新的。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西北角烽燧台飘着若有若无的青烟。
昨夜乌桓游骑掠了西边三十里的村子。高顺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日常炊事,守军闭门不出。
张飞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劈开昏沉的天色:直娘贼!俺们现在就去剁了那群杂碎!
翼德!刘锦按住他握刀的手,目光扫过城头那些终于被惊醒、惶然张望的守军,要剁的何止胡骑?
他踢马前行,战靴踏进城门洞的淤泥里,发出沉闷的回响。破败的街道在眼前延伸,两侧土房像被抽去骨头的尸体,几个孩童躲在门缝后,眼睛亮得吓人。
高将军,刘锦忽然驻足,把我们带的盐巴分一半给城里百姓。
高顺皱眉:公子,军粮尚且......
照做。
几日后,光和六年的寒风,裹挟着塞外的沙尘与衰败的气息,穿透了宾徒县都尉府破旧的窗棂。
刘锦独自站在府衙正堂,指尖拂过那方象征着属国都尉权威的青铜官印,触手冰凉沉重。案几上,是高顺这短短两三日初步探查后呈上的简报,字字惊心:
“兵员名册两千,实额恐不足千三,多为老弱充数…”
“武库军械,十之六七不堪用,弓弦朽坏,箭镞锈蚀…”
“仓廪存粮,仅够全城十日之耗…”
“郡守王楷,称病不出,政令难行…”
“乌桓游骑,近日活动频繁,距城三十里…”
一行行字迹,勾勒出一幅内忧外患、濒临死局的图景。这辽西边陲的烂摊子,比他预想的还要糜烂十倍!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死气沉沉的城池。街道泥泞,行人面有菜色,城墙上的守军蜷缩着,眼神麻木,毫无生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等待最终审判的气息。
“烂透了…” 刘锦低声自语,眉头紧锁。依靠现有的郡兵体系?他们早已被腐败和恐惧侵蚀,军纪涣散,士气低迷,甚至军官都可能与胡虏有所勾结。指望他们抵御乌桓,守护百姓,无异于痴人说梦。
郡守王楷的消极怠工,地方豪强的冷眼旁观,更是让他清醒地认识到,在这宾徒县,他无人可依,无势可借。
必须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绪。一支从无到有、只听命于他一人、与旧有势力毫无瓜葛的军队!一支能用全新的方式训练、拥有全新魂魄的军队!
接下来的几日刘锦在高顺和几名精锐老卒的护卫下,走访了城墙根下那些搭建着窝棚的流民聚集地。他没有摆出官老爷的架子,只是沉默地看着面黄肌瘦的孩童捧着稀薄的粥碗,听着老人们用麻木的语调诉说家乡如何毁于天灾人祸,又如何一路乞讨至此。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太平道谶语的躁动。
他踏入城外那些被乌桓游骑屡次洗劫、几乎已成废墟的村落。断壁残垣间,焦黑的梁木无声地诉说着惨状。仅存的几户人家,用恐惧而戒备的眼神看着这些官兵,若非高顺拿出随身携带的些许干粮,他们甚至不愿开口。从这些零碎的信息中,刘锦拼凑出乌桓骑兵来去如风的行动规律,以及……某些蹊跷之处——他们似乎总能避开郡兵那形同虚设的巡逻队,精准地找到防御最薄弱、却又多少有些油水可捞的地方。
他还“拜访”了郡府那如同虚设的库房与账房。面对都尉亲至,主事的文吏起初还试图用套话敷衍,但当刘锦直接指出某笔粮草支出的明显漏洞,并冷笑着念出几个与军侯李成往来密切的商贾名字时,那文吏顿时汗出如浆,跪地不止。刘锦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命人封存了近三年的账册。
更多的信息,则来自赵云。他白袍白马,气质不凡,却无官架子,很容易与市井之徒、边境贩夫甚至一些混迹汉地的胡人搭上话。从这些三教九流口中,他听到了郡守王楷如何与本地豪强田氏把持着盐铁之利,听到了军侯李成麾下兵卒如何欺行霸市、与某些来路不明的商队过从甚密,也听到了乌桓各部大人之间的龃龉与某个名叫丘力居的大人正日益壮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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