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封似乎承载着家族命运和从祖父最后心血的信,紧紧攥在手中。
翌日清晨,荀彧早早便领着陆逊来到皇宫。经过层层通传,二人被引至刘锦日常处理政务的宣室殿偏殿。
听闻通报,正在批阅奏章的刘锦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讶异:“谁?陆逊?”他看向荀彧确认,“可是庐江陆康公家的那个孩子?”
荀彧躬身道:“回陛下,正是。
“快!快带他进来!”
陆逊跟随荀彧步入殿中,依礼跪拜:“草民陆逊,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刘锦的声音带着几分亲近。他走到陆逊面前,竟是饶有兴致地绕着他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啧啧称奇:“多年不见,竟已长成这般俊朗挺拔的青年了!朕还记得当年游历天下,途经庐江,拜会陆康公时,你尚在襁褓之中,啼哭之声甚是洪亮呢!哈哈!” 他试图用轻松的话语缓解初次见面的拘谨,也勾起了往事的片段。
笑罢,刘锦语气转为关切,问道:“陆康公他老人家,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听到陛下问起从祖父,陆逊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戚:“回陛下……从祖父他……已于上月……仙逝了……”
刘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伸出去准备拍陆逊肩膀的手也停在半空,微微一顿,才轻轻落下,力道却沉了几分。“陆康公他……”他眼中闪过真实的痛惜与难以置信,“何时的事?”
“回陛下,是上月初七。”陆逊低声道。
刘锦沉默了片刻,仰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心绪。故人凋零,总是令人唏嘘。他再次看向陆逊,目光更加温和:“节哀。陆康公高风亮节,乃国士之风,他的离去,是朝廷的损失。” 这话并非完全是客套,陆康在汉末士林中的声望和其对抗袁术的旧事,刘锦是知晓的。
陆逊这时才想起最重要的使命,他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那封珍藏的信,双手高高捧起,声音微微发颤:“陛下……从祖父临终前,命我将此信,送至长安。”
刘锦的目光落在信上。当看到信封上那熟悉又久违的字迹——“世荣贤侄 亲启”——时,他一瞬间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世荣……” 这两个字,自从他登基称帝以来,几乎再无人敢直呼其表字。此刻再见,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结交四方豪杰的少年时代。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接过了那封仿佛承载着岁月重量的信。展开微微发黄的纸页,陆康那苍劲而略显虚浮的字迹映入眼帘:
“世荣贤侄:
多年未见,音书断绝。闻贤侄如今已登九五,廓清北疆,威加海内,康于庐江陋室,遥贺之。若见信时,康大抵已魂归九泉,请勿悲切。
犹记当年,贤侄初至庐江,尚是翩翩少年,然胸怀大志,谈吐不凡,康便知你非池中之物。后闻你远赴幽并,平乌桓,定鲜卑,靖北疆,每每念及,老怀大慰。康历经桓灵末世,目睹山河破碎,黎民涂炭,常感大汉气数将尽,心灰意冷。幸甚!天降英主于汉室!贤侄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此乃万民之幸,亦是大汉列祖列宗庇佑!
贤侄可还记得,当日于寒舍竹亭之下,你我夜谈?你言道:‘这天下,终有一日会重归太平,百姓不再受离乱之苦,幼有所养,老有所终。’ 此言此志,康铭记至今。可惜,可惜……康老朽残躯,怕是无缘得见贤侄实现这煌煌盛世之日了。
今江东有孙策,益州有刘备,前路仍有艰险。然康深信,以贤侄之雄才伟略,麾下文武济济,必能克成夙愿,一统寰宇,开万世太平之基!康在九泉之下,亦当为贤侄击节喝彩!
伯言此子,自幼由康抚养教导,虽年幼,然性敏好学,偶有拙见,亦显颖悟。若蒙贤侄不弃,念及往日些许情谊,还请给予此子一个历练报效之机,则康感激不尽,纵死无憾矣!
临表涕零,言不尽意。
康,再拜顿首。
另,代康向刘公问安,昔年洛阳一别,竟成永诀,思之怆然。”
信不长,却字字千钧。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对往昔的追忆,对一位他曾经看好的晚辈取得如此成就的由衷欣慰与骄傲,对太平盛世的殷切期盼,以及最后,对家族后辈那份深沉的托付。
刘锦缓缓合上信纸,闭上双眼。信中的字句在他脑海中回荡,与记忆深处那个在庐江陆府,得到这位正直长者悉心指点、倾谈理想的下午重叠在一起。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却前路漫漫的宗室子弟。陆康不仅给予了他物质上的帮助,更在精神上给予了他一份来自长辈的认可与鼓励。
这封信……何其相似。当年他的父亲刘虞,不也正是这样写信给陆康,为他求学铺路的吗?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成长,那份深沉的关爱与托付,却以如此相似的方式传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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