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盯着视野里那根红线,它像一根绷紧的弦,从她眼前延伸出去,直插进远处残骸的第七层环带。倒计时数字跳到了00:01:10。
“云逸。”她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准备发射。”
云逸没抬头,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最后一段信号刚发出去,屏幕就黑了一半。他扯了下嘴角:“假指令已注入,防御波形三秒刷新一次,空档还是0.8秒。”
“够了。”南兮眯眼看着红线末端的红点,“等它进入穿透范围就推。”
黎昕站在入口处,刀横在身前,目光扫过外面翻滚的数据流。几道黑影正在靠近,是残余守卫感应到了能量波动。
“来了三个。”他说,“两秒内到门口。”
“撑住。”南兮说,“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话音未落,第一道守卫已经冲破乱流,手臂化作利刃直劈而来。黎昕侧身躲开,反手一刀砍在对方肩部,金属碰撞声刺耳响起。第二台守卫紧随其后扑上,他被迫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地板,整个人晃了一下。
南兮眼角抽了下:“黎昕!”
“没事!”他低吼一声,抬腿踹开逼近的敌人,顺势滚地避开第三道攻击。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人也借力重新站起。
“推进器还能走吗?”南兮转头问云逸。
“能。”云逸把改装好的管线推进器架在断裂的支架上,“导线接好了,只差启动指令。”
“那就等。”南兮盯着红线,“再等等……还差七度偏角。”
数据风暴忽然加剧,空中碎片开始旋转,推进器的发射轨道微微偏移。南兮立刻察觉不对:“风速变了!快调角度!”
云逸伸手去拧调节阀,发现螺丝已经锈死。他咬牙用指甲抠住边缘硬掰,指腹瞬间被划破,血顺着金属杆流下来。
“不行,卡死了。”
“我来。”南兮冲过去蹲下,双手握住调节杆用力一扳,咔的一声,角度校准完成。
“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云逸抹了把脸上的汗,“随时能推。”
“等下一波空档。”南兮站起身,视线不离红线,“还有十二秒。”
黎昕那边压力越来越大,他已经干掉一台守卫,但另外两台正联手夹击,动作越来越难拉开。他左肋旧伤撕裂,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格挡都像是在拉扯断骨。
“南兮。”他喘着气喊,“别拖太久。”
“知道。”她盯着倒计时,“五、四……三,防御刷新了!就是现在——推!”
云逸猛地按下触发键。
推进器沿着支架滑出,带着终端残片和最后一股脉冲能量,撞入数据乱流。红线在视野中剧烈抖动,显示轨迹已经开始偏移。
“左偏七度!”南兮大喊,“现在修正方向!”
云逸立刻切断备用电源,强行提升输出功率。推进器猛然加速,在空中划出一道蓝光,勉强稳住路线。
“进了第一层!”南兮盯着红线,“继续冲!”
可就在接近环带时,最后一道拦截波突然亮起,像是透明的墙挡在前方。推进器速度骤降,眼看就要被弹开。
“不行了。”云逸脸色发白,“穿不过去。”
“那就烧了它!”南兮吼道,“启动自毁式脉冲!”
云逸咬牙,手指狠狠砸向终端最后一个按钮。
轰!
推进器前端爆发出刺目蓝光,像一颗流星撞进屏障,硬生生撕开一条裂缝,最终没入环带深处。
所有人屏住呼吸。
一秒。
两秒。
红点骤然放大,紧接着,一道贯穿天地的能量柱从残骸内部炸裂而出。整片空间剧烈震颤,地面裂开,墙壁扭曲,光罩外的数据风暴像是被什么力量拽住,开始缓缓平息。
南兮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她挣扎着抬头,发现洞察仪界面已经完全黑屏,再也看不到任何信息。
但她看见了。
远处的红光正在褪色,从鲜红变成灰白,最后彻底熄灭。那些漂浮的代码不再狂乱飞舞,而是慢慢沉降,像是暴雨后的水面终于恢复平静。
她伸手摸向耳后神经接口。
之前那种灼热的电流感消失了。
连接稳定了。
“成了?”她低声问。
没人回答。
云逸瘫坐在地,手里还攥着烧焦的终端残骸,嘴角渗出血丝。他抬起手,把那块破烂举起来,笑了下:“炸了。”
黎昕靠着墙,刀尖落地,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喘着气,声音沙哑:“能走就行。”
南兮坐起来,背靠着光罩边缘,胸口起伏。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欢呼,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踏实。
他们做到了。
那个差点毁掉所有世界的东西,真的被停下了。
她转头看向两人。
云逸闭着眼,脸上全是汗,但嘴角还挂着笑。黎昕低着头,一只手按在肋下,另一只手还握着刀柄,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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