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跃,映照着顾风那双幽深的眸子。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墙角那个被叶辰搬过来的、最粗糙廉价的厚壁陶罐——这甚至不是药鼎,只是寻常百姓家煮粥熬汤的器皿。
“药…拿来。” 他的声音依旧干涩。
叶璇连忙将包袱解开,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里面的药材一样样取出,按照顾风眼神的示意,依次摆放在他面前冰冷的泥土地上。
赤阳草,叶片锯齿状,茎秆带着暗红细纹,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气息。
凝血藤,藤蔓暗红带刺,断口处有乳白汁液渗出,腥涩味扑鼻。
枯石苔,形如干瘪木耳,色灰褐,触手冰凉。
冰魄玉髓草,叶片枯黄卷曲,根部却晶莹温润,散发着精纯的寒玉气息和生机。
还有那几块黑乎乎、沉甸甸的“黑铁木”,以及灰扑扑、如同风化碎石的“星辰土”。
最后,是那枚柳夫人“赏赐”的、已经被戒指吞噬殆尽的劣质淬体丹留下的…一小撮暗红色的药灰!这药灰中,依旧残留着蚀脉散的阴毒气息和诅咒本源的一丝印记!
叶辰看着地上这些“破烂”,又看看那个粗陋的陶罐,再想想顾风重伤未愈的身体和外面虎视眈眈的敌人,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这些东西…能炼出什么?能救命吗?
顾风无视了叶辰眼中的绝望。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左脚传来的阵阵悸动和经脉中残留的刺痛,双手极其稳定地捧起陶罐,架在了跳跃的篝火上。
“水。” 他低声道。
叶璇立刻拿起旁边一个破瓦罐,从院角积雪融化形成的泥水洼里,舀了大半罐浑浊的泥水,倒入陶罐中。泥水在罐底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风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药材,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其最本源的能量属性。他伸出手,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精准。
他先抓起那几株赤阳草,看也不看,直接丢入陶罐沸腾的泥水中!赤阳草遇水即软,在滚水中翻滚,微弱的温热药性迅速溶解,将浑浊的泥水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褐色。
接着,是凝血藤!他折断几根藤蔓,挤出里面乳白色的汁液,任由其滴入翻滚的药液中!腥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与赤阳草的药性混合,产生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
然后,是枯石苔!他捻起几片,直接投入!灰褐色的苔藓在沸水中迅速舒展,释放出阴凉湿润的气息,试图中和前两种药性的燥热。
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株冰魄玉髓草上!
这是主药!也是平衡的关键!
他极其小心地掐下玉髓草根部一小截、约莫米粒大小、散发着温润玉光的根须尖!仅仅是这一小点,蕴含的精纯寒玉生机就远超其他所有药材的总和!他指尖微微用力,将这点珍贵的根须碾碎成粉,轻轻撒入沸腾翻滚、颜色浑浊怪异的药液之中!
滋——!
如同滚油中滴入冰水!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猛地从药液中心升腾而起!瞬间压下了沸腾的水汽!浑浊的药液剧烈地翻滚、冲突!赤阳草的燥热、凝血藤的腥涩、枯石苔的阴凉、玉髓草的冰寒…数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药性在高温下疯狂碰撞、湮灭、融合!陶罐内如同掀起了一场小型的能量风暴!罐壁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还不够…” 顾风眼神冰冷,仿佛在欣赏一场与他无关的化学反应。他抓起一块“黑铁木”,这沉重如铁、布满蜂窝孔洞的黑色木块入手冰凉,内部却隐隐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寒死寂气息。他手指用力,咔嚓一声,硬生生掰下一小块棱角尖锐的木屑!
就在他准备将这蕴含阴寒死气的木屑投入药罐的瞬间!
嗡!
左脚靴筒深处!
那枚沉寂片刻的青铜戒指!
再次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这一次的震动,不再是贪婪的吞噬,而是一种…极其强烈的排斥和厌恶?!
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波动,如同被亵渎了领地的君王,悍然传递出来!目标直指顾风手中那块散发着阴寒死气的“黑铁木”碎屑!
顾风动作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戒指…在抗拒这“黑铁木”的气息?为什么?
然而,此刻药罐内的冲突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狂暴的能量乱流在罐内左冲右突,陶罐壁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再不加入稳定剂,下一刻就是炸炉!
顾风眼中厉芒一闪!不再犹豫!指尖一弹!
那块蕴含着阴寒死气的“黑铁木”碎屑,如同黑色的毒针,精准地射入药罐中心那团最狂暴的能量漩涡之中!
轰——!
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药罐内的能量冲突瞬间被引爆到极致!一股混合着赤红、暗褐、灰白、冰蓝数种颜色的狂暴气浪猛地从罐口喷薄而出!带着刺鼻的怪味和毁灭性的能量波动!整个陶罐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眼看就要彻底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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