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民”茶楼，二楼的洗手间内。
陈敬之正对着镜子，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从刚才的惊恐中冷静下来。
他刚刚亲手将一份足以决定数十万国军将士命运的“情报”交给了日本人。
这让他感到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和背叛感。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地安慰道。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个厕所隔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陈敬之猛地一惊，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茶楼伙计衣服，戴着一顶鸭舌帽，低着头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敬之只觉得脖子一麻，眼前一黑，便软软地瘫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夏语冰将他拖进隔间，然后迅速地脱下了那身伙计的衣服。
露出了里面早已穿好的、一身素雅的旗袍。
她整理了一下仪表，变回了那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雅座。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解决了？”
陆凡头也不抬地问道，他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耳机里。
松本那两名保镖因为互相猜忌而产生的激烈争吵。
“嗯。”夏语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
“很好。”
陆凡笑了笑，“现在，等我们的主角登场。”
他口中的主角，自然是松本大佐。
果然，没过几分钟，松本就志得意满地从三号包厢里走了出来。
他今天心情很好，不仅拿到了一份S级的情报。
还刚刚通过电话，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远在东京的上级，得到了大大的嘉奖。
他哼着小曲，准备去洗手间方便一下，然后就回领事馆，好好地喝杯美酒。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就在他站在小便池前，解开裤子，准备放水的时候。
“咻！”
一声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从他身后响起！
松本猛地一惊！作为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帝国军人，他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拔枪！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觉得后颈一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紧接着，“噌”的一声，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以毫厘之差，贴着他的耳边飞过。
狠狠地钉在了他面前的墙壁上！
匕首的刀柄，还在微微地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而刀身上，还钉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松本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
一道浅浅的、却又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对方的刀再偏一分，他的颈动脉，就已经被彻底切断！
这是……警告！
一个来自“死神”的警告！
他颤抖着手，从墙上拔下那把让他心胆俱裂的匕首，取下了上面的纸条。
纸条上，用优雅的汉字，写着一行让他毛骨悚然的字：
【你的命，暂时寄存在我这里。——幽灵】
“幽灵……”
松本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他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
他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他只知道，有一个像鬼魂一样的存在，能在他最严密的保护下，随时随地，取走他的性命！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任何真刀真枪的战斗，都要可怕一万倍！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洗手间，脸上血色尽失，对着还在外面互相猜忌的保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快走！回领事馆！快！！”
茶楼里，陆凡通过窃听器，将松本那惊恐的尖叫听得清清楚楚。
他放下了茶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他转头看向夏语冰，由衷地赞叹道：“冰冰同志，你刚才那一手飞刀，简直帅爆了。我都想给你鼓掌了。”
夏语冰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我不明白。”她低声说道，“我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两人回到雅座，陆凡示意她坐下，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哦？哪里不明白？”
“第一，陈敬之。”夏语冰冷静地分析道，“他已经把情报都吐了出来，为什么还要击晕他？直接让他离开，不是更自然吗？”
“第二，松本。”她的困惑更深了，“我们有绝佳的机会可以杀了他，永绝后患。为什么只是用一把刀警告他？”
陆凡听完，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笑容。他给夏语冰空了的茶杯里续上水，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开口。
“冰冰同志，你的问题，问得非常好。这说明你已经开始从一个执行者，向一个布局者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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