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堆根本挡不住子弹。
陆凡很清楚这一点。
他躲在后面,甚至能听到子弹“嗖嗖”从头顶飞过的声音。
打得墙壁碎石飞溅。
不能坐以待毙!
陆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深吸一口气,从杂物堆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两个日特的位置。
一个躲在院门后,一个藏在水缸旁,形成交叉火力,将他死死压制住。
陆凡迅速计算着。
从这里到院墙,大概十米。
以自己现在的速度,全力爆发,只需要不到两秒。
赌了!
他不再犹豫,猛地从杂物堆后窜出,身体压得极低,如同一头猎豹,朝着后院的围墙狂奔而去!
“拦住他!”
院门后的日特怒吼一声,探出身子就要射击。
但陆凡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在他调转枪口的瞬间,陆凡已经冲出去了七八米!
“砰!”
枪声响起,子弹几乎是擦着陆凡的后背飞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地上打出一个弹坑。
陆凡只觉得后心一凉,但脚下毫不停留!
他冲到墙根下,右脚在墙上猛地一蹬,身体借力高高跃起,双手扒住墙头。
一个引体向上,干净利落地翻了出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墙外的两个日特都看傻了。
“八嘎!追!”
他们反应过来,连忙冲出院子。
但陆凡早已消失在闸北迷宫般的小巷里。
他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停留。
直到跑出闸北,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租界街道上。
他才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检查了一下身体,还好,只是手臂和腿上被碎石划了几道口子,没有中枪。
总算……活下来了。
陆凡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再次叫了一辆黄包车,报出了一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址。
那是原主家的地址,位于法租界和华界交界处的一条普通弄堂里。
半个多小时后,黄包车停在了弄堂口。
陆凡付了钱,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脑海中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上学,在这里和邻居家的孩子打闹……
一切都恍如昨日。
他走到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里透出温暖的灯光,还隐约传来饭菜的香气和说话的声音。
陆凡的心,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具身体的亲人。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笃,笃,笃。”
“谁呀?”
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
脚步声响起,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学生装,脸蛋还有些婴儿肥的少女探出头来。
她看到门口的陆凡,先是一愣,随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瞪圆了!
“哥?!!”
少女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猛地扑了上来。
一把抱住了陆凡的胳膊。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这几天电话也不打一个,妈都快急死啦!”
少女正是陆凡的妹妹,陆晴,今年十七岁,还在读高中。
被妹妹这么抱着,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
陆凡那颗因为杀戮而变得冰冷的心,瞬间融化了。
“我……公司加班,太忙了。”
陆凡有些笨拙地解释道,同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加班加班!就知道加班!我看你是被外面的野女人勾了魂了!”
陆晴撅着小嘴,不满地哼哼道。
“瞎说什么呢。”陆凡哭笑不得。
“晴晴,谁啊?在门口嚷嚷什么呢?”
屋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一个穿着围裙,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她看到陆凡,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凡!你……你回来了!”
妇人正是原主的母亲,李秀云。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将陆凡拉进屋里。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胳膊,生怕他少了一块肉。
“你看看你,都瘦了!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妈有多担心你?”
李秀云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我没事,就是报社最近事多,在赶一篇大稿子,不让出门。”
陆凡只能继续撒谎。
“什么破报社,把人当牲口使唤!”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哼了一声。
他是陆凡的父亲,陆建国,一个有些固执但深爱家人的中学老师。
“爸。”陆凡叫了一声。
陆建国从报纸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
“回来了就好。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神里的关切却掩饰不住。
“就是!哥,快来!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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