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昊强势进入徐州,以雷霆手段震慑当地势力的同时,远在山东腹地,曲阜,孔府。
这是一间极为幽深的书房,窗外是连绵的竹林,夜风拂过,沙沙作响,更衬得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陈年书卷和檀香的味道,但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焦虑和压抑。
房间内,五人围坐在一张古朴的紫檀木圆桌旁。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深邃锐利的老者,正是当代衍圣公、
孔家实际上的掌舵人——孔德伦,也是大儒孔颖达的父亲。他虽然年事已高,久不出世,但此刻却被眼前的危局请了出来。
其余四人,则是山东地面上,除已屈服的崔、卢等五姓七望残余势力外,最具实力的四大世家家主:
* 琅琊王氏 家主 王经,面容儒雅,但眉宇间带着阴鸷。
* 兰陵萧氏(为剧情需要设定在山东)家主 萧望,沉稳内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 高平刘氏 家主 刘桢,性格略显急躁,此刻正眉头紧锁。
* 东海陈氏 家主 陈登,看似憨厚,眼中却精光闪烁。
而孔颖达,这位在朝堂上德高望重、备受李世民敬重的大儒,此刻却只能敬陪末座,坐在他父亲的下手位置,神色复杂,带着几分无奈和忧虑。在孔家内部,尤其是在这等关乎家族存亡的核心决策上,他的话语权,远不如他的名声显赫。
“诸位,”孔德伦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镇西王秦昊,已入徐州。其势汹汹,锐不可当。洛阳之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崔明远他们……已然低头。如今,这把火,烧到我们山东家门口了。”
王经冷哼一声:“孔公,秦昊此子,不过是仗着陛下宠信和几分蛮力,行事嚣张跋扈,破坏祖制!我等世家,传承千载,岂能向他低头?”
萧望摇头叹道:“王公,话虽如此,然形势比人强。洛阳一夜,多少豪强倾覆?程咬金的一万精骑就在左近,那项羽更是万人敌!硬碰硬,绝非上策。”
刘桢猛地一拍桌子:“难道就任由他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他清查田亩、整顿吏治、还要推行那劳什子科举,这是在掘我们世家的根!”
陈登眯着眼,慢悠悠道:“刘公稍安勿躁。硬抗自然不行,但也不能坐以待毙。需得想个法子,让他知难而退,至少……不能让他轻易动我们的根本。”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主位的孔德伦身上。这位孔家的定海神针,他的态度,将决定山东世家的应对之策。
孔德伦沉默良久,手指捻动着腕间的一串沉香木念珠,缓缓道:“秦昊此来,奉的是皇命,打的是‘肃贪反腐、造福黎民’的旗号,占着大义名分。我们若公然抗拒,便是与朝廷为敌,与天下民心为敌,智者不为。”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芒:“然,他欲行之事,确是要动摇我等根基。不可力敌,便需智取。当前首要,乃是一个‘稳’字。”
“稳?”几人疑惑。
“对,稳!”孔德伦笃定道,“首先,要稳住秦昊,不能让他找到立刻发难的借口。 他在徐州,我们便示弱,表现出合作姿态,甚至可以让渡一些无关痛痒的利益,满足他部分要求,让他这‘雷霆之火’,烧不起来,或者烧得慢一些。”
“其次,要稳住内部,尤其是那些依附于我们的中小家族和官员,不能自乱阵脚。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仍有应对之策,仍有底气。”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孔德伦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的儿子孔颖达身上,“要稳住天下士林的人心! 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等世家,并非阻挠朝廷善政,而是维护圣贤道统,秉持中正之道!”
王经眼神一亮:“孔公的意思是……打‘文’仗?用‘道义’来对抗他的‘刀兵’?”
“正是!”孔德伦颔首,“秦昊可以凭借武力查抄家产,但他无法轻易撼动千年来深入人心的纲常伦理、尊卑秩序!而这,正是我孔家,也是我等世家安身立命之本!”
他看向孔颖达,语气不容置疑:“颖达。”
孔颖达连忙起身:“父亲。”
“你身为朝廷大臣,陛下近臣,又与那秦昊同殿为官。由你出面,代表我山东世家,前去……迎接镇西王殿下,最为合适。”
孔颖达心中一沉,他深知这是个火坑。迎接得好,是分内之事;迎接得不好,或是在后续交涉中稍有差池,他便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被家族推出去当替罪羊。但他无法拒绝。
“是,父亲。孩儿……明白。”孔颖达躬身应道,声音有些干涩。
孔德伦对他的态度似乎还算满意,继续吩咐道:“你此去,姿态要放低,言辞要谦恭。但要绵里藏针。要让他明白,山东之地,民心所向,在于教化,在于稳定。若强行推行激进之策,恐生民变,有负圣恩。至于具体如何措辞,你乃当世大儒,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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